賀書記、鳳鎮長、龍縣長又來看了多次,對好多不盡人意的地方進行了修正。縣裡觀摩過後,七月份,市裡領著各縣縣委書記、縣長們到武莜觀摩新農村建設點,帶隊的是政法委書記黃佳生。
柴青、郭黎明頭天晚上就到了郭家莊。柴青領著張懷義、郭黎益幾個把甄佳的門窗封死,甄佳一個人在屋裡喊叫了一會兒,也就不喊了。
郭黎明看見甄佳密閉的房子,立即覺得氣悶,上不來氣兒,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好些。
黃佳生到了磨坊村,想起了那個曾經跪謝白力峰省長的女孩兒,不知道現在擱哪兒。到了郭家莊,只見從下車點兒一直到村裡面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弄得跟聯合國秘書長到訪似地。
黃佳生一看衣著就知道不是群眾,是鄉里的幹部們在站崗,防止有人破壞觀摩,心裡對梓圩的好感又升了起來。
賀勰、鳳歧鳴兩人在前面領著領導們順著預先設定的路線觀摩,邊走邊介紹,領導們看著郭家莊雪白的牆壁,青青的綠化樹,對梓圩的新農村建設進行了充分肯定。
郭黎明也跟在參觀隊伍裡面搞服務,聽見領導們的點評,心裡憋不住的鄙夷,想現在的領導們下鄉就想看光鮮的一面,不想看陰暗面,看到了日出,就認為沒有黑夜。下面幹部們也都投其所好,一檢查,就領到搞得好的地方看。領導們一看,參觀的地方都很好,就以點帶面,想當然地以為中國哪裡都是艷陽天。他們要是不順著賀勰、鳳歧鳴領的路線走,哪怕稍微拐一個小彎兒,就能看到郭家莊的破房,可惜,沒有人想看。
郭黎明忽然覺得新農村郭家莊就像是一個塗了粉的老媒婆,外表看起來白白的,其實皺紋是蓋不住的。
觀摩團經過甄佳的房子時,郭黎明警惕地朝著甄佳的房子看了看。甄佳被關在黑屋子裡面,根本不知道外面來了大官,也就沒有喊叫。等到觀摩團過去了,柴青、郭黎明兩人才鬆了一口氣。
等領導們都上了車,郭黎明的手機響了,一看,是鳳歧鳴的,鳳鎮長在電話裡急促地說:「趕緊上車,趕到我們前頭回鎮裡,看伙食安排哩咋樣兒了,舒新你們倆要招呼好,不能出一點差錯!」
郭黎明趕緊上了車,到了鎮裡,跑到飯店,舒新正指揮著辦公室一幫子人,忙前忙後準備上菜,見郭黎明也回來了,就跟郭黎明分了工,叫他看看各房間的衛生是否掃乾淨。
郭黎明快速檢查了一遍,不乾淨的地方親自拿著抹布擦乾淨,剛抹完,參觀團就回來了。
按照安排好的座位,郭黎明把黃佳生、王國勝幾個領到最寬敞的房間裡面,菜是清一色的武莜野味兒。
因為上面規定不叫喝酒,中飯進行得很快,不到一個小時,黃佳生領著人就走了。
賀勰、鳳歧鳴把柴青、郭黎明幾個人喊道辦公室,說:「黃書記對我們鎮新農村建設成果做了充分肯定,王書記也很滿意,為了犒勞你們幾個日以繼夜哩工作,晚上到飯店裡面,把中午準備哩五糧液拿出來,咱也過過癮!」
柴青、郭黎明、舒新幾個人一齊響應。
郭黎明喊上了人大主席塗勇、副書記齊輝、紀委書記孫太梅、李慶久、苗王、張清玉、李萬吉等。
通知了一遍,天上烏雲四合,電閃雷鳴,整個梓圩都是黑暗暗一片,晚飯時候,天上的水就開始往梓圩倒了下來。
原定的吃完飯的幾個人都各自撐了一把傘,往飯店裡跑,無奈外面下大雨,雨傘下面下小雨,等到了飯店,人們身上都全濕了。
塗勇罵咧咧地說:「媽了個B,擱梓圩上班恁些年,還木見過下恁大哩雨!渾身都濕了!」
賀勰笑道:「下了雨清涼,空調就不用開了,黎明,給窗戶打開。」
郭黎明把窗戶打開了,幾個人坐到了飯桌上,有幾個本不想喝酒,想找借口推辭,見上來的是五糧液,就說:「咋了,今兒個恁破份兒?鄉幹部們整天都是稻花香胃,猛一喝好酒,白給胃慣上去嘍,以後就喝五糧液,鄉里還過不過?」
鳳歧鳴笑道:「今兒個是賀書記我倆到梓圩工作恁些年來,第一次代表縣裡成功迎接市裡工作檢查,檢查效果非常好,剛才聽縣裡回過來話說,咱縣新農村建設很可能要獲獎哩!按照這個勁兒幹下去,要不了幾年,咱就翻了身,到時候一人一部小車,成天喝五糧液!」
塗勇接著說:「好,賀書記、鳳鎮長,我們就等著天天喝五糧液哩那一天!」沒過一會兒,一箱子五糧液就喝完了,鳳歧鳴心疼地說:「我哩五糧液呀,就這麼喝完了!心疼死我了!」一桌子人笑起來。
賀勰說:「舒新、黎明,你倆是咋幹事兒哩,今兒個班子成員好不容易坐到一起團聚,準備哩酒太少了!木有五糧液,就那點兒別哩!」
塗勇帶著醉意說:「反正不喝稻花香了!」
鳳歧鳴笑道:「最少一百塊錢一瓶兒哩!」
郭黎明跑到外面的商店裡,又搬了一箱子的杏花村酒。一桌子人本來喝得也差不多了,但是看到好酒又上來了,就開始捋捋袖子,又喝開了,可沒有喝五糧液時候下得那麼快了,只是在死纏爛磨,一直喝到晚上十點才散席。
郭黎明酒量不行,桌上人都沒有纏他,就這兒也弄了一身的酒氣,回到了家裡,見屋裡燈亮著,女兒已經睡了,杜芳華靠在床頭,外面電閃雷鳴的,用被子蒙住了下面的半邊臉,只露兩隻驚恐的眼睛,看見郭黎明進了屋,說:「喝恁長時間酒!外面不停勁兒打雷,有哩雷都跟那兒擱身邊兒響哩樣,嚇死人!雨下哩跟那兒瓢潑一樣,從下午下到現在,別叫銀河發大水,給政府給沖走了!」
郭黎明忽然想起了郭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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