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鄉干們站在鄉政府門口嚴陣以待,不一會兒,就見一群人亂嚷嚷中夾著哭聲,抬著兩個擔架往鄉政府大門本來,到了大門前,見大門口站著也一群人,聽見亂嚷嚷地呵問:「幹啥幹啥!人死了往鄉政府抬個啥!」
只聽死者家屬說:「人死了,是鄉政府修哩路不好,路好哩話,車咋會翻!」
站在最前面的鄉干叫生猛,說:「高速路上也有翻車哩,照你們說高速路也木有修好!」
一家屬說:「鄉政府修哩礦山路能跟高速路比!礦山路修成高速路,死多少人,也不找鄉政府事兒!」
生猛嚷道:「高速路可是國家出錢修哩,鄉政府哪兒有錢修恁高標準兒哩礦山路!」
家屬接道:「修不到恁高標準兒,就白開礦!」
生猛說:「誰叫你們開了!你們上山幹活兒時候也木跟鄉政府說一聲,早些兒說一聲,鄉政府就不會叫你們上山幹活兒!現在人死了,想訛鄉政府,木門兒!」
一家屬說:「白跟他磨嘴皮子了!他不過是個小狗腿子,進,給人抬進去!」
鄉干們平時最討厭別人說自己是狗腿子了,尤其是生猛,接的是父親的班,沒上幾天學,剛參加工作,在辦公室連個電話記錄都記不全,就當個通信員,主要工作就是給書記、鄉長提茶倒水、跑著找人,剛好是個跑腿的,聽見罵狗腿子,脾氣上了來,想也不想,就抬起腳朝著擔架撞去,家屬們沒防備,擔架上的死人翻身掉了下來。家屬們哭天搶地,更加憤怒了,把死人重新放在擔架上,猛擠著往政府院裡進。生猛和另一名鄉干各抬腳死頂著一副擔架,鄉干們用力推著前面人的後背,死死往外頂著。李漁站在最後,邊使勁兒邊說:「同志們,加把勁兒,堅決不能叫死人進院兒招sao氣兒!」
雙方對峙了十幾分鐘,李漁覺得這樣下去不會出什麼結果,就給齊輝說:「馬上把王六兒叫來。」
齊輝從人群裡擠了出來,跑到辦公室,給王六兒打了個電話,叫王六兒馬上過來,王六兒道:「我過去能幹啥,不賠錢,誰也說不響!」
齊輝說:「你過來,李書記跟你商量,不然哩話,礦口你也承包不成了!」
王六兒聽說,立即說:「好,我這就過去!」
沒過多長時間,只見王六兒騎著摩托車過來了,大聲說:「你們咋來鄉政府鬧啥哩!我跟你們說過,鄉政府是不會不管老百姓死活哩,你們還要來鬧事兒!」
死者家屬聽說,把死人放在了地下。王六兒見鬧得差不多了,說:「你們給人先拉回家,我跟李書記說事兒。白鬧了,再鬧,我就不管了,你們休想得到一分錢。」
死者家屬仍然站在鄉政府門口,還在嚷嚷,但是不再往院裡進了,鄉干們除了李漁、齊輝進屋之外,別的仍然站在門口跟死者家屬對峙著。
李漁、王六兒兩個人進了屋,李漁冷笑道:「你自己貪心出了事兒,叫鄉政府給你背黑鍋!」
王六兒陪笑道:「李書記,別哩不說,你就看在我那不到三十就死哩兄弟份兒上,多多少少叫鄉政府出倆錢吧!也算安慰安慰我爹媽,你不知道我爹媽最心疼我這個小兄弟了!」
說著眼圈紅了,李漁見事已至此,就說:「那樣算了,看在咱們多年哩情分上,今年哩承包款也不叫你交了。你把賠償哩錢拿出來,別叫死人家屬吵鬧就行了。至於你兄弟,那是你們家事兒,自己家庭內部處理,鄉政府管不著!」
王六兒笑著說:「李書記,我能不知道花個幾萬塊錢對鄉政府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你不用摳門兒哩太很!我自己親兄弟都搭進去了,難道你就不能高抬貴手,給我們一點兒安慰!再說死了倆人,我咋也不得陪個幾萬塊錢,礦口剛開始見效益,我也木有幾個錢去賠償。」
李漁說:「別說上萬,鄉政府現在窮得很,木有一分現金,你給我咬個牙印兒,到底多少錢。」
王六兒說:「兩萬。」
李漁說:「一萬五,要了現在就去給你借錢,不要,你們繼續鬧去!」
王六兒知道李漁是個強脾氣,再說下去也木用,就說:「既是說到這兒了,我就認了,不過,過了年礦口承包費,再免我一年。」
李漁想過了年我就要走了,管它呢,交上來錢我也花不成,先把這事兒穩住再說,就說:「好。你馬上走,把人勸回家。」
王六兒笑著說:「有了李書記這句話,我一定把人勸回家。」
到了鄉政府大門前,對著人群喊道:「各位大伯大嬸兒、大哥嫂子姊妹們,我跟鄉政府李書記已經談好了,李書記願意給每位死者家屬發兩萬塊撫慰金。算了,人死不能復活,誰也木辦法,鄉政府也木叫咱搭車,我也木叫搭車,連我自己兄弟都死了,我有啥辦法!李書記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叫我說,算了,回家吧,把人都葬了,入土為安!不敢再鬧了,一會兒防暴隊來,說咱擾亂辦公秩序,抓進去幾個人,再坐幾天牢,可不好!」
接著,王六兒擠進人群,開始挨個兒勸。死者家屬見事已至此,也就沒有了辦法,只好抬起人回家了。這邊李漁聽說,給尤有說拿出來一萬五千塊錢給了王六兒,王六兒拿著錢,又取了兩萬五,給每個家屬賠了兩萬塊錢,家屬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王六兒又給李漁打個電話把處理結果報了過去,李漁什麼沒說就掛了電話。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