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寶想起來,就是這個人,他曾經在報紙上看見過他的一張照片,就是這個自稱為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在一次活動中,和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伴舞少女,摟摟抱抱的,拍了一張親暱無比的合影。
當然,這拍照留念本身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看他的樣子,卻好像是大灰狼逮到了小白兔一樣,將那幾個小姑娘摟得緊緊的,就快要貼著人家的身子了。
這個樣子,除了讓人們感歎一聲,真是為老不尊以外,還能如何呢?
郭小寶覺得有些作嘔,至少,這些事情,在師父身上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他知道,師父是結過婚的,但是離婚了,他的夫人帶著兒子,去了日本定居,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
有時候,幾個師兄弟們會說起那個素未謀面的師娘,會討論說,這個女人要是知道了師父現在這麼出名的話,會不會後悔當初的離開。
有人就說了,現在這事情是馬前潑水,收不回來了,就算她想回來,師父也未必會要她了。
有的人說,就算不要老婆了,這親生兒子總該認吧。
可是,這時候,師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總是會咳嗽一聲,打斷了他們的敘述,他們也很識相,知道師父不喜歡提起這件事情,就不提了。
可是,師父的身邊似乎從來都沒有女人,一個也沒有,這也是當初做《今夜誰倒霉》的時候,鍾神秀很犯難的一件事情,郭興國沒有一點桃色新聞,這看起來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個男人已經是很有錢了啊,可是,難道他竟然還沒有變壞不成?
想到這裡,郭小寶猛地回過了神,他想起來,自己面前還站著一個胖乎乎的張乾,張老藝術家呢。
他剛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嬰寧從旁邊走了出來,開口說話了。「張老師,您怎麼來了啊,主任上次還說起您呢,他說,讓我向您問好,什麼時候有空,來七夜做一檔節目啊,《今夜誰倒霉》,很暢銷的。」
「七夜」這個名頭,一拿出來,就沒有人敢說個「不」字,郭小寶很感激嬰寧,她一出場,就將了張乾一軍,用主任的名頭來壓制他,真是再好不過了,任憑你張乾有多大的後台,總是比不了七夜的,主任要想封殺誰,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本來,嬰寧是不在這個屋子裡頭的,她在外面招待客人的地方,但是,這些人吵吵鬧鬧進去之後,她一個人呆在外面,越想越擔心,就跑到門邊上偷看,所以,裡面發生的情況,她也基本上瞭解。
由於門口沒有人了,結果就把張乾給放了進來,嬰寧知道自己是失職了,因為,她隨隨便便地就離開了自己的崗位,所以,這個時候看見小寶遇到了麻煩,當然就要先生,幫小寶來對付這個人了。
張乾知道,這個女人是張廣陵的養女,雖然她在七夜的身份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是,這一層關係還是在的,她要是在主任面前說兩句話,那還是舉足輕重的。
想到這裡,張乾只能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道:「在下這點本事,哪裡能夠到七夜來啊,那就是貽笑大方了啊。」
「張先生,您還沒有登記吧,請跟我來,在來賓的名冊上,簽上您的大名吧。」嬰寧這是想將眾人都引出去。
這張乾笑道:「在下看門口有本子,就已經簽好了,所以,不勞嬰寧小姐費心了。」
嬰寧沒有辦法,只好說:「這樣啊,那麼,張先生,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這是非常明白的逐客令了,誰還能聽不懂啊。
張乾乾笑幾聲道:「嬰寧小姐,我還有事情,和小寶兄弟商量呢。」
「張先生,您不會覺得,在這個嚴肅的追悼場所,是適合談生意的吧。」
嬰寧真是女中豪傑,居然不依不饒,一點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張乾道:「這個嘛,好吧,嬰寧小姐,我是給你幹爹面子,我就不拖拖拉拉的了,長話短說。」說著,他對著郭小寶道:「小寶,聽說你這裡有一樣寶貝,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把它賣給我啊?」
「什麼東西?」郭小寶就知道,張乾這個人,是無事不登三寶臀的。他這尊大佛,既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就必然是有所企圖的。
「這個咱們心知肚明,當然就是那根簪子了。」說完,張乾嘿嘿地冷笑了幾聲,向前走了幾步。
在場有很多武林高手,都知道,這向前走了幾步,就正好走到一個十分微妙的位置,從現在看來,在這個位置上,無論是要抓住嬰寧,還是抓住郭小寶,都會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而其他人呢,卻是鞭長莫及。
這時候,就看見郭興國也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郭小寶的身邊,他站到這個位置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要保護郭小寶和嬰寧。
「張藝術家,你就怎麼能那麼肯定,小寶手裡有你要的簪子呢?」
張乾看見郭興國站到了這個位置上,知道了自己已經撈不到任何的好處,便只好無奈地後退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打著哈哈說:「這有什麼為難的啊,要是他手裡沒有簪子,你們這些妖魔鬼怪,又怎麼會齊齊地聚攏到這個地方來呢?」
這話一說,眾人可都不高興了,那中年婦女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性子卻比任何人都急,她第一個跳出來說:「姓張的,你不要胡言亂語,你這麼說話,小心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她這話,已經是**裸的警告了。
張乾怪笑兩聲,回答道:「沒有一點準備,你覺得我敢來這個地方嗎?我們的主人要是沒有萬全之策,可不敢讓我獨闖虎穴啊。」說著,他指了指小寶,道:「倒是你們,小寶,你覺得,你這個主人,能夠罩得住這些人嗎?」
這話說得讓郭小寶一下子就失去了自信,是的,他什麼本事都沒有,他這個主人,才當了幾分鐘,卻要他承擔這麼重要的抉擇。
就在這個時候,張乾揮了揮手,說了一聲:「雅馨,出來見見你小寶哥哥吧,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看見你小寶哥哥嗎?」
這時候,就在大家瞠目結舌中,張雅馨從幾個黑衣人的身後走了出來,只見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看上去又瘦了不少。
郭小寶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看見過張雅馨了,自從在滿天星得知她是張乾的女兒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其實,郭小寶曾一度懷疑張雅馨是不是也是張乾收養的,因為,他們之間的品性,簡直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啊,張乾是那種囂張跋扈的樣子,而張雅馨呢,卻是楚楚動人,嬌小可憐的樣子。可是,事實證明,他們就是親父女,這就只能是感歎大自然的造化了。
張雅馨走到郭小寶近前,說:「小寶哥哥,你,還好嗎?爸爸最近不讓我出門,所以……」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捻著自己的衣服角,看上去就是我見猶憐的樣子,這樣的一個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恐怕都會動心的吧。
所以,雖然明知道這是張乾搞的美人計,可是郭小寶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自己入彀,於是,他傻笑道:「我,我還好,你好嗎?」
這在嬰寧看來,無異於是這兩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情罵俏,這將嬰寧置於何處啊,所以,她冷笑了一聲,別轉了臉。
其實,這樣的美人計,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其效果當然是沒有在私下裡使用來得好了,而且,主人給張乾的主意也是,要他讓張雅馨偷偷地私下會見郭小寶,吸引郭小寶上鉤,主動交出簪子。
但是,張乾實在是太擔心自己的女兒了,要是因此而毀了自己女兒一生的青白,那可怎麼辦啊?而且,很明顯,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是你情我願的,到時候,要是真的**,燒了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這次算是違拗了主人的意思,所以,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能夠完成這個任務,回去之後是無法向主人交待的,到那個時候,他會死得比任何人都要慘。
張雅馨依然是低眉順目的,顯得溫順無比,她的說話聲音,越來越輕了,漸漸地走到了郭小寶的近前,用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小寶哥哥,你說,你要這個簪子幹什麼啊?難道,你遇到的麻煩還不夠嗎?這些人,都不是善類,你是知道的。而且,要是你不拿出簪子來,我們,我們倆以後就永遠都見不到面了啊。」
她說得極其可憐,抬起頭,她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郭小寶,郭小寶發現,那裡頭幾乎就要漾出淚水來了。
「這,我……」郭小寶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說實話,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動搖,真的不想讓這個善良的姑娘枉費了一番苦心啊。
不管怎樣,是受父親脅迫也好,是受父親誘惑也罷,她總是一片好意啊,只是,有些情況,她不瞭解,該怎麼跟她說呢,她並不知道,就算自己交出了簪子,自己也不會回到以前那種平平安安的生活中去了。
「爸爸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小寶哥哥,我是擔心你啊。而且,爸爸說了,那個主人很厲害,要是你不聽話的話,他,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說著,她低下了頭,鼻子一抽一抽的,竟然好像是正在哭泣的樣子。
在這一瞬間,郭小寶甚至有一種衝動,他很想將這個女孩攬在懷裡,為她擦乾臉上的淚水,然後跟她說:「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啊。」
他有一種衝動,就是,想好好愛她,寵她。
這時候,就聽見嬰寧在旁邊冷哼了一聲,她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嘟囔了一句:「這個郭小寶,還說沒動心呢,看這樣子,也不像是沒動心的人。男人都是一樣,就跟貓一樣,貓兒哪裡有不吃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