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坐在地上，臉部肌肉大幅度扭曲著，口水，眼淚，鼻涕，全都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
眼中的光彩……
不，那平時顯而易見的瞳孔，已然消失，眼眶中，只有一片白色，沒有黑白分明之說。
看起來，是那麼的剎人恐怖，白色的眼睛……
身體微微的抽搐著，天翼諾威兩人緊緊彼此相靠。
顯然，神志已然消失，不知道去往何處，只知道……
他們此時，猶如死人，沒有五感，沒有思想，沒有行動能力。
彷彿冰封的腐屍。
眼睛微微閉了上去，宋玉泩輕歎口氣。
看來，使用犼之瞳，對他的負擔也是相當巨大的。
所幸的是，犼之瞳的幻照，並沒有引動過多的震盪，否則，本源法則早就已經降臨鎮壓而下。
看了眼那一動不動的兩人，宋玉泩面無表情。
嘴角慢慢的露出一抹笑意……
希望，我的付出，有所收穫。
沒有再停留，轉身緩步離開。
離開這半空中還遍佈著血腥的大地。
……
你們就盡情的享受吧……
享受我給你們帶來的痛楚盛宴。
好好的看清楚，看清楚我所看到的一切……
雖然，你們並不能完全看透，不過，要利用這痛楚，來使你們臣服於我……
已經夠了。
接下來，就看你們如何走了。
是要永遠沉淪在痛楚的混沌中，還是要超脫輪迴，來到我的身邊。
……
一陣風吹過……
將這一抹黑色帶走，不留一點痕跡。
……
混沌天學，雷霆場。
白天喧鬧無比的雷霆場，此時此刻，卻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不知是否是受白天那件事的影響，整個學院，都陷入了詭異緊張的氣氛之中。
很難想像……
在月光的映襯下，這麼大的一個雷霆場上空無一人，氣氛凝重，這是怎樣的一副畫面。
沉重的讓人壓抑，讓人窒息。
「其實你就出去了一天，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你已經離開了我很久？」
一道黑影憑空而現，對著身後空空如也的地域，輕聲呢喃，「玉，我好想你。」
一道金光閃過。
雷霆場上空，憑空出現一道金色大門，沒有任何的轟鳴聲，大門悄悄打開。
一抹黑色降下，金色大門瞬間消失不見。
「我也覺得，這一天，似乎很慢。」
身形突兀降臨在穆銀瓶身旁，宋玉泩面無表情的看著高空，
「我討厭月亮。」
「你以前，不是挺喜歡的麼？」
緩步靠近，穆銀瓶嫣然一笑，「看來，你今天經歷了很多呀，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遠了……」
沒有說話，宋玉泩就這麼盯著那皎潔無比的發光體。
……
空氣漸漸的有些沉重和濕潤起來。
天空中的月光越加淡薄，穆銀瓶眉頭一皺，抬頭看去，居然是厚重的雲層，靜靜的漂浮了過來，擋住了月亮。
「要下雨了？」
穆銀瓶一愣，隨即搖頭苦笑起來，「你說，為什麼那雨，老是跟著你？」
……
「滴答……」
「而且，第一滴雨，都是落在我的身上。」
抬起手，擦拭去臉頰上的露水，宋玉泩沒有再多說，快步離開。
「能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嗎？」感覺敏銳的穆銀瓶，很清楚的察覺到了宋玉泩的變化。
她現在很後悔，後悔沒有跟著一起去。
很難想像，就這麼一天的時間，宋玉泩他經歷了多少。
「沒有必要告訴你。」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宋玉泩眼睛微瞇，「只是一些小事罷了。」
「也罷……」
知道宋玉泩的意思，穆銀瓶也不再追問，「那你可以告訴我，明天出發前往阿斯瑪的成員名單麼？」
「什麼阿斯瑪？」宋玉泩停下腳步。
「你忘記了？」穆銀瓶覺得有些好笑，「你是怎麼了，跟我開玩笑還是？」
「阿斯瑪？」
點了點頭，宋玉泩彷彿現在才開始在思索一般，「成員名單麼……」
「你……唉，要是你這樣子被那些急著去阿斯瑪尋找導師的學員看到。」穆銀瓶滿臉無奈。
「此次任務內容是調查，而不是侵略，屠戮……」
「說實話，縱使是我，去到阿斯瑪，也不敢說能夠全身而退。」
「對手，可是刑虛啊……我可是十分清楚他們的戰力有多少……」
握緊拳頭，宋玉泩面無表情。
每次閉上眼睛，合上的眼瞼總會刻印上寞的身影，讓宋玉泩清清楚楚的看見。
他的笑容，他的姿態……
該死……
「你是怎麼打算的？」穆銀瓶皺了皺眉頭，「你該不會是想一個人去吧？」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宋玉泩居然還點了點頭。
「你！以你的實力，去到阿斯瑪也不能夠保證能夠全身而退！你都知道這一點，你居然還說要自己一個人去？！」
穆銀瓶有些惱火，因為她知道宋玉泩並不是開玩笑的，「你這個想法我絕對是反對的，起碼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我說過了，這一次的任務只是調查，而不是戰鬥，人多了反而麻煩，而且……」
「每當想起壽無行那老傢伙的嘴臉，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宋玉泩難得的皺了皺眉頭。
現在能引得他表情有所變化的事情真的不多了。
「那你就更應該帶我去！」穆銀瓶語氣堅決無比。
「帶你去？拖我後腿？」
有些戲謔的看向穆銀瓶，宋玉泩滿臉笑意，「我不知道你的底氣是從哪裡來的，不過我想很認真的告訴你。」
「我絕對不可能帶上你的，因為，這一次我真的沒有空餘精力去保護你，我能顧好我自己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不用你保護，我自己能夠保護自己！」穆銀瓶眼睛銳利無比，「你要是自己去了，不帶上我，休怪我在你不在的時間裡，做出什麼事情……」
「你威脅我？」宋玉泩眼睛微瞇。
「不，我沒有威脅你，因為我知道，你最討厭別人威脅你，我只是跟你做交換。」穆銀瓶。
「交換？抱歉，我沒什麼興趣，還有，你說你能保護自己？請問，你仰仗的是什麼？」
「是我給你的刺玉和饕餮，還是……」
居高臨下的看著穆銀瓶，宋玉泩嘴角微微咧開，露出一抹笑意……
「你那神秘無比的能力？」
不退反進，穆銀瓶絲毫不懼，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嗎？想知道嗎？我保證，對於我的能力，你絕對會感到恐懼……」
「恐懼？」
微微有些詫異，宋玉泩並沒有任何不屑的意思。
因為他瞭解穆銀瓶，也瞭解穆銀瓶她瞭解自己。
她說她的能力能夠讓自己恐懼，那就是了，穆銀瓶絕對不可能跟自己說謊……
並沒有懼怕，反正是深入骨髓的好奇。
看著宋玉泩的表情，穆銀瓶就知道他上鉤了。
看著穆銀瓶的表情，宋玉泩就知道，自己已經上鉤了。
可是沒辦法，這是人類的本性。
對於未知事物，特別是自己感興趣的未知事物，人類都會保持絕對的求知慾和好奇心。
「你贏了。」宋玉泩輕歎口氣。
「我知道我贏了，你答應麼？」穆銀瓶滿臉得意。
「你的意思就是說，只要我帶上你一起去阿斯瑪，你就告訴我你的能力是什麼？」宋玉泩詢問道。
「沒錯……只要你帶我一起去，我便告訴你，這個交換條件，不錯吧？」穆銀瓶臉上帶著笑意。
「很不錯，不過，我拒絕。」宋玉泩面無表情。
沒有任何的驚愕，穆銀瓶嫣然一笑，「我能問為什麼嗎？」
「我不想解釋。」宋玉泩擺了擺手，就要離開。
「要我幫你解釋嗎？」穆銀瓶咧嘴笑了。
「好啊，我倒要聽聽，擁有鬼謀之力的你，是如何解釋我面對如此誘人的條件之時，為何能夠過果斷拒絕？」宋玉泩嗤笑一聲。
「因為你愛我。」穆銀瓶也笑了。
有些發愣的看著穆銀瓶，宋玉泩臉上帶著不敢置信，「穆銀瓶，你沒事吧？」
「沒想到你居然自戀到這樣的地步，真是世間奇聞。」
「因為愛我，因為這次行動的危險，因為你能力有限，所以，你不讓我去……」
「因為，你怕我受到傷害，你怕我遇到危險時，你沒有能力拯救我……」
「因為，你怕我離開你。」
輕吹一口氣在宋玉泩的耳畔，穆銀瓶呢喃著，「玉，你覺得，我這樣的解釋，合理嗎？」
「合理，非常合理。」
宋玉泩笑著拍了拍手，「只不過……這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沒錯，這只是我的幻想，可是……」
「如果我能把他變成現實呢？」穆銀瓶笑得更開了。
臉上的笑容僵住，慢慢的，恢復到面無表情的狀態，宋玉泩眼睛微瞇，「我想，我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了……」
「不不不，不要亂猜，這樣是很危險的。」
搖了搖手指，穆銀瓶嘟著嘴，「明天要走的時候記得說聲，無論你帶不帶上我……」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沒有再言語，閃身離開雷霆場，穆銀瓶咯咯笑了起來。
「夢，變成現實。」
「這才不是我的能力呢。」
……
看著那不斷遠去的身影，宋玉泩一動不動的站著，眼中寒芒微閃。
如果這是真的……
看來，自己真的會嘗到那久違的……
恐懼。
第二百一十八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