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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晴見得他們三人精神突然一振,心知有異,耳邊聽得一種十分熟悉的暗器破空聲,奮身躍起,手指輪彈,將暗器一一彈開。但是季晚晴顧得了一頭,卻顧不了另一頭,金氏三娘、完顏忠和蕭二強趁機逃下樓去,他也未能阻攔了。
出虛道長率先衝到茶館門口,忽覺一股勁風逼來,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只得後退。
季晚晴和辛玉儀大駭,要知道以出虛道長的功力,現在江湖上少有敵手,一掌而能將他逼退的,應該說一個也沒有。即便以皇甫仇的功力,也不致於有這麼高。季晚晴和皇甫仇對過掌,知道他的功力與自己也只不過有伯仲之間,難道這些日子皇甫仇功力大進?
辛玉儀突然奇道:「晚晴,你剛才彈開的那些暗器都找不到了。」
季晚晴一驚,低頭看那樓板上,只有一灘一灘的水,心道:不知這皇甫仇自何處找到了日月箭的真正煉製方法,這可要糟了。
門口,出虛道長已與皇甫仇打在一起。季晚晴看皇甫仇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變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也找到了西湖下的那些四大神功的秘刻?」他心裡不由地大悔,早知道應該練好之後就將那石刻毀去。皇甫仇的功力原來就比自己高,因為他的四大神功有些錯誤,所以反不及自己來得正宗。但若是被他習得正宗的四大神功,自己也定然不是他的對手。
辛玉儀見季晚晴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不知出了什麼事,卻見出虛道長在皇甫仇一雙肉掌之下,連連敗退,險像環生,手中握起三枚鐵蓮子,準備助一臂之力。
季晚晴正要上前,忽聽皇甫仇罵了一句什麼,身後一躍,手中三道白光閃過,人已在數步之遙。忽聽得大街兩邊人聲鼎沸,卻是有茶客趁亂溜出了店,將靈璧縣的捕快叫來了。
對付這麼幾個捕快,皇甫仇自然不在話下,可是有出虛道長和季晚晴在一邊,若是多上那麼些人礙手礙腳的,卻是有輸無贏,所以他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向季晚晴、辛玉儀和出虛道長各射了一支日月箭,拔腿躍上幾間民房,向北而去。
季晚晴揮劍擋開射向辛玉儀和出虛道長的暗器,將she自己的一枚接在手中,臉色大變,待辛玉儀湊過頭來看時,他的手中只剩下兩顆水珠了。
辛玉儀怪道:「晚晴哥哥,這就是皇甫仇的暗器麼?他怎麼不用日月箭了?」
季晚晴道:「這就是無單日月箭。」
出虛道長道:「無單日月箭?這是無單日月箭,那麼以前江湖中傳說的什麼一黑一紅的小箭是怎麼回事?我記得皇甫仇以前也是用的一紅一黑兩支小箭的。」
季晚晴道:「皇甫仇以前的四大神功,都有些似是而非,尤其是那一紅一黑的小箭,根本同無單日月箭拉不上干係。正宗的無單日月箭是以冰做的。」
出虛道長和辛玉儀異口同聲地道:「冰?」
季晚晴點頭道:「是冰。就是用水凍起來的那種冰。你們不要看水是天下至柔的物質,冰卻是極強極硬,she人穴道之後,會融化在穴道中。所以以前被無單日月箭射中的人,包括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暗器射中,只能杜巽什麼一紅一黑的小箭。卻是從無單這兩個字上去牽強附會的。要是在日月箭中滲入毒,she人穴道,化入人的血脈,定死無疑。這皇甫仇不知怎麼知道了日月箭的煉製方法,恐怕他已到西湖底去過,將四大神功不足之處補上。這一下功力大增,天下可是少有人能制服他了。」
出虛道長和辛玉儀聽他說得極是鄭重,心中也是格登一下。
辛玉儀道:「那娘怎麼辦?我們趕快去救娘。」
季晚晴將一錠銀子扔在茶館的桌上,道:「給你們賠償損失。」邊說邊走,說到後來,聲音已從數丈開外傳來。那茶博士被點了穴道,眼看那銀子砸在自己腳背上,卻無法躲避,不過從他的眼神裡,卻可看得到他的欣慰。畢竟用來修理打爛的桌子樓板,這一錠銀子是綽綽有餘的。雖然受了一場驚嚇,卻發了一注小財,倒也開心。
那茶博士說話雖然囉嗦,指路倒也清楚,渡河的船錢果然是十文,沒有多一文,也沒有少一文。過了河,柳林、桑林也都有,過了柳林桑林不遠,就是虞姬墓。其實要說墓,不過是一堆土堆。那土堆後面,一些亂石泥土磊成的土牆,大約便是所謂的死城了。
三人放慢腳步,豎起了耳朵,瞪大眼睛,仔細察看這塊地方。那死城範圍極大,一眼看不到邊,城中聽得到刀刃相磕撞的聲音,卻是見不到人影。
辛玉儀心急,就要往城中沖,季晚晴一把拉住,道:「不可,太危險了。這死城中分陰陽五行變化,又有生、休、開、驚、死、景、杜、傷,八門。當年韓信大軍,也不能攻入此城,我們冒然衝入,萬一落入皇甫仇的圈套之中,陷於陣中事小,救不出……」
出虛道長微笑道:「賢侄放心,老道這些年在山中,武功練得不過而而,於陣法卻有一定心得,小小的土陣相信還難不倒我。」
季晚晴和辛玉儀大喜,所謂會者不難,有出虛道長帶路,三人無所畏懼地深入死城。
死城中,雜草均幾乎被踩平了,可見此地來過許多人。辛玉儀剛剛踏入,就一聲驚呼,只見地下滿是血跡。
有的枯竭,已成為褐色。
有的還是新鮮的,血紅血紅。
辛玉儀不由自主地拉住季晚晴的手。
兩人緩緩地向裡走,血跡有時是幾滴,有時是一灘灘地,越向城裡深入,越多,然後就發現了屍首。倒在乾涸的血泊當中,有男有女,均已死去多日。令人髮指的是,女的還有遭了姦污的。
辛玉儀閉起雙目,淚水滾滾而下。這些女子有的她認識,一年一度的紅蓮會大會上,她總是能收到不少各分舵送的小玩藝兒。現在送禮物的人已經長眠於此,而且還受了凌辱,辛玉儀不由自主地將牙咬得咯咯直響,身子不住地發抖。
季晚晴輕輕攬住她的肩,道:「這群禽獸,今天我絕不手軟了。」
出虛道長道:「老道今天也要大開殺戒。」
越往裡走,屍首越多,辛玉儀每見一女子,就要哭上一會兒。那些女子有的是紅蓮會總舵的,辛玉儀從小熟悉,有的卻是外地的,趕來相助。這些女子明知敵人勢力很大,自己來助辛十一娘是九死一生的結局,但是蹈死赴義,臨危不懼,比之男人更為難得。季晚晴和出虛道長都心下大起崇敬之意。
陡然,季晚晴一把拉住辛玉儀,道:「小心。」三人眼前,兩條人影一閃即過,正是邵侯星與高瑩瑩。因在陣中,雖然二人自他們眼前掠過,卻沒有發現他們。
出虛道長和季晚晴、辛玉儀立刻長身而起,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