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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3章 文 / 尉遲有琴

    初冬時節,清晨的草地上一片寒霜,桃樹的葉子早已掉落,潮濕的草地上鮮血淋漓,在十月裡開出一片詭異的艷紅血花。沒有人出聲,所有人目瞪口呆,而百里婧更是連跨出一步都不能,她想過以許多理由來掩飾墨問的死,再好好地對付西秦來使,但她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

    北風從桃林盡頭吹過來,冷得人打了個哆嗦,一直默不作聲呆呆看著的墨譽忽然清醒過來,看到自己滿身血污,手裡還握著一把長劍,劍身隱沒的地方正是他的大哥!血,很多的血,持續不斷地湧出來,血腥味越來越重,而他的大哥睜著眼睛死死盯著他!

    「啊!啊!啊——」墨譽嚇得魂飛魄散,將手裡的劍鬆開,人卻怎麼都爬不起來,只能以手撐地倒退著遠遠離開那個躺在地上的人,他尖叫,叫聲在空蕩蕩的桃林裡迴盪,他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怎麼會這樣?」

    眾目睽睽之下,隨行而來的丫頭小廝都瞧見了,而墨譽恐懼的叫聲引來了院外的禁軍,禁軍見到眼前這場景也是嚇得一動都不能動,婧駙馬遇刺,這一劍穿心而入,血流滿地,再不可能活命了。而婧駙馬出了事,他們這些派來保護公主駙馬的禁軍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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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看到了墨譽渾身是血,就想上前去捉拿嫌犯,但是百里婧自始至終還不曾開口說一句話,他們不敢冒然上前去,耐心等著她反應。

    木蓮也沒料到會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病駙馬遭遇了毒手?而且,殺人兇手居然是手無寸鐵的墨譽?她腦子還算清醒,第一反應就是那病駙馬在耍詐,當初她稀里糊塗地爬上了墨譽的床,病駙馬身中九箭而不死,這種種一切都是他的手段,禍害最是長命,他怎麼會肯如此輕易就死了?

    所以,看著墨譽那害怕到極點的瘋癲模樣,木蓮卻還能忍耐,對百里婧道:「婧小白,我們上前看看,也許還有救……」

    木蓮的這句話提醒了百里婧,她木偶似的往前走去,越走越快,最後帶了些小跑,停在墨問身旁,木蓮一直跟在她身後。

    近距離看到墨問眼神的那一刻,木蓮知道,他死了,活人是不會有這種眼神的,不僅如此,他還死不瞑目,他的眼睛始終不曾合上,空洞洞地注視著前方。

    百里婧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雙膝一軟,直直在墨問身邊跪下,手指顫顫地撫上他漸漸泛起青灰色的臉,卻遲遲不敢碰到他。

    這時候,木蓮還是抱著許多懷疑,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那個陰險狡詐的男人肯這樣死了,她懷著孕的身子艱難地半蹲下來,手猝不及防地探向墨問的耳後,她一早就懷疑病駙馬戴了一張人皮面具,即便他死了,她也要看看他的背後藏著一張怎樣的臉,她必須要讓婧小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然而,木蓮一探過去卻發現,他的臉皮是真的,沒有半點喬裝過的痕跡,木蓮蹙眉,心裡一沉,怎麼可能?病駙馬果真就長著這樣一張臉?

    她不信!

    對了!病駙馬之前身中九箭,只要查看這具屍體的箭傷,就可以看得出來是不是他的替死鬼!

    木蓮的手正要朝墨問的衣襟探去,卻被百里婧一把握住,她甚至已經忘了木蓮有孕在身,毫不留情地將木蓮掀開,喝道:「夠了!不准你碰他!」

    木蓮被她掀翻在一旁,難以置信地看著百里婧望過來的怨恨眼眸,她的眸子裡夾雜了太多的情緒,對她木蓮的憎惡,還有數不清的悔恨,然後,她收回眼睛,像是在對木蓮說話,又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不是懷疑他麼?不是不信他麼?好,我證明給你看!」

    她說著,一把將墨問胸口的長劍拔去,血將她乾淨的衣裳濺了一身,然而,她不管不顧,接著雙手扯住墨問的衣襟大力一撕,染了血的皮肉露了出來,熟悉的位置有一塊熟悉的箭傷。與此同時,一樣東西從墨問的懷中掉落,赫然是那枚深海血珀的哨子,靜靜地躺在染了血的草地上,再沒有一個人歡喜而無賴地吹響它。

    她沒去撿那哨子,也沒看木蓮,她居然笑了:「現在你們滿意了吧?都滿意了麼?他死了,你們就開心了吧?都逼著他去死,他終於死了,死了還讓你們懷疑,夠了吧?」

    百里婧和木蓮二人蹲在墨問跟前,把身後那些人的視線都給擋住了,他們不知道她們在做什麼。木蓮被眼前的狀況弄得腦袋混亂,死的果真是病駙馬,無論是面皮還是傷疤,全部都是真的,怎麼會這樣?木蓮想不明白,怎麼都想不明白,她呆坐在地上看著婧小白,肚子越來越疼,她死死地按住沒有吭聲。

    忽然,瀕臨崩潰邊緣的百里婧抱著墨問一動不動的身子絕望地哭了出來:「墨問,我愛你,我愛你……我已經愛上你了……不是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麼,不是說捨不得我難過麼,我現在這麼難過,你為什麼不肯理一理我?」

    木蓮的肚子痛得蜷縮成一團,卻怎麼都不願意相信她看到的,婧小白真的愛上了病駙馬,昨日在晉陽王府中看到昏迷不醒的大師兄時,婧小白如此冷靜,頭腦清醒,而現在她已失去理智——與大師兄最初決裂時婧小白尚不成熟,做出那些自殘之舉只因執念太深,而當她此刻已漸漸長成一個有心智的公主,她的崩潰源於她的心。她的夫君死了,而她愛著他。

    這個認知,讓木蓮想到可怕的種種後果,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驚慌發抖的墨譽。是的,病駙馬死了,被墨譽親手殺死,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婧小白來說,墨譽都不會有好下場。最輕微的處罰是死,那麼,她作為墨譽的妾室,就會成為寡婦,而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身為罪犯之子,一出生就將背負無數罵名。

    儘管木蓮不想承認,但是她恍惚覺得病駙馬的死是誰一手設計好的,將許多人一併拖入了地獄。

    天本就陰霾著,在百里婧抱著屍首哀慟哭泣時下起了冰冷的雨,雨越下越大,誰都不敢上前去碰墨問的屍體,四周草地裡的血跡被雨水沖得到處都是,他的身體再也流不出血來了。百里婧想起墨問此前的玩笑:「有你在身邊,再痛也值得。若是哪一日你不要我了,就讓劍刺穿我的心口,血流盡了為止……因為失去了你,我活著也沒意思了……」

    她以為是玩笑的話,成了真。劍刺穿了墨問的心口,血流盡了為止……

    木蓮疼得沒法動,顯然動了胎氣,被下人們抬出去了,她自身難保,更加保不了墨譽。

    既然沒人敢動婧公主,那些禁軍只好層層上報,將消息送入了宮中。很快,左相墨嵩匆匆入了偏院,看到墨問死不瞑目,他也嚇了一大跳,但是看到他死了,他隱約覺得又有那麼點歡喜,一直威脅著他的隱患總算被拔除了,這回墨問死於非命與他無關,他大可以置身事外。

    下了好大的雨,有禁軍在為百里婧撐著傘,左相正想上前去安慰百里婧一番,一直呆呆陷入死局中出不來的墨譽忽然跪爬著拽住了他的衣擺:「父親!父親!父親,求您救我!我沒有殺大哥,我沒有!」

    往日英俊美好的少年狀元忽然生出頹喪的老態,瞳孔睜大,面容灰敗,神色淒厲,再沒了一絲一毫的沉斂氣度。墨譽這幾聲嘶喊,讓左相墨嵩如遭雷劈,他驚愕地問道:「你……是你……殺了你大哥?」

    這時,墨問身邊的小廝桂九跪地祈求道:「婧駙馬慘死四公子之手,奴才等親眼所見!求相爺主持公道!不能讓婧駙馬枉死啊!」

    其實,駙馬之死根本輪不到左相來管,可左相墨嵩總算是確定了,他的四兒子殺了他的大兒子,一個是今科狀元郎,一個是當朝嫡駙馬,如今鬧出這等命案,他墨嵩教子無方的罪名再也洗脫不了,墨家徹底完了!

    如此一想,墨嵩的身形搖搖欲墜,管家在一旁將他扶住,忙道:「相爺,您可不能出事,想必陛下很快就要來了!」

    墨嵩哪裡還能撐得住,他一直低調行事做人,即便在朝堂上也從不會有激進的言行舉止,人人罵他牆頭草,但這是他的生存之道。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忽然皇家降旨招了他的大兒子為駙馬,後來這啞巴又上了朝堂,做出連番讓他吃驚的事,如今他連死都叫他心驚膽戰。

    墨嵩記起了啞巴生前淡淡的威脅,他在紙上寫了給他看,他說如果他死了,定然不會叫墨家有安生的日子,父親當盼著他長命百歲,才能保墨家平安無事。

    再怎麼慌亂,墨嵩也畢竟顧及大局,他看著那個跪地求他的第四子墨譽,什麼都不問,上前去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怒斥道:「逆子!你怎麼敢動手殺人!怎麼敢連血親也下得去手!來人哪,將墨譽帶下去,交由陛下處置!」

    禁軍上前來押墨譽,陡然聽到一個沙啞的女聲:「不、準、動、他。」

    墨譽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聽到這個聲音回頭看去,見久久未動的百里婧抬起頭來,那雙漆黑的眼睛裡閃著幽暗的光,冷冷的逼視著他,光是眼神都足以將他凌遲,而她說出的話更是將墨譽推入無間地獄:「我會親手一刀一刀剁碎了你!他死時受了多少苦,你必須百倍千倍地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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