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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34章 文 / 尉遲有琴

    端陽佳節,各地的習俗不同,盛京地處江南,家家戶戶門上插艾葉菖蒲,喝雄黃酒,出嫁的女兒家也選在這一日歸寧。

    按照慣例,每一年的大興宮中都會設端陽夜宴,今年的夜宴因為兩位公主的出嫁而格外地隆重必不可少起來。

    夜幕尚未來臨,太極殿內的家宴剛剛開始,出席宴會的也只是皇室子弟與幾位得寵的嬪妃,景元帝上座,兩側分別是黎貴妃和司徒皇后,下首朝兩旁依次排開數個席位,嬪妃居前,後面是皇子公主——

    不論出生先後,只依照身份尊卑,嫡公主百里婧理所當然居第一位,婧駙馬墨問沒來,她的下首便是三皇子,對面席位上是皇位炙手可熱的繼承人七皇子百里明煦,百里明煦的下首是百里落、韓曄。整體看過去,所有的坐席以後宮兩位娘娘的位置來安排,很有幾分劃清界限分庭抗禮的意思。

    歌舞正上演,隨著琵琶聲響,舞姬柔軟的腰肢在大殿中央擺動著,靈動嫵媚,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極盡妖嬈,景元帝目不轉睛地瞧著,神情頗為自得,偶爾轉頭問黎貴妃:「愛妃覺得這胡姬如何?」

    黎貴妃笑道:「臣妾覺得不錯,這些胡姬個個都能歌善舞的,比之中原的歌舞別有一番滋味。」

    「是麼?」景元帝勾起唇角,聲音比方才大了些許:「朕倒是覺得,胡姬身上的野性兒未除,未必合朕的胃口啊!朕記得黎妃許多年前跳過的霓裳舞,那才叫風華絕代美不勝收!」

    如此毫不掩飾的讚美,讓黎妃有一瞬間的微愣,眼眸不經意地越過景元帝看了眼司徒皇后冰冷的側臉,頓時羞紅了臉嬌嗔道:「陛下拿臣妾取笑了……若不是有陛下的簫音相伴,臣妾斷斷跳不出好看的舞來,若陛下喜歡,今夜可去臣妾處,待臣妾再為陛下獻上一支舞。」

    景元帝哈哈大笑,環視著一眾妃嬪道:「如此,甚好啊!朕這些年也未能忘掉黎妃的舞姿,絕非朕有意偏袒,各位愛妃也莫要不服,閒來無事倒可向黎妃討教討教。」

    那些嬪妃聽罷,立刻起身敬黎貴妃酒,齊聲道:「日後還請黎妃姐姐多多教導,妹妹們先行謝過了。」

    這敬意,黎貴妃大大方方地受了,七皇子百里明煦看到他母妃被贊,跟身邊的百里落笑著咬耳朵,十歲孩童的聲音清脆地傳入眾人的耳中:「落姐姐,母妃笑起來真好看哪。嘻嘻。」

    百里婧的目光落在母后的身上,眉頭不經意地蹙了起來,父皇當著所有嬪妃的面誇讚了黎妃,還是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有意無意地冷落了母后。雖然母后臉色如常冷漠毫不在乎,她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她坐的位置離母后太遠,母女間無端端覺得生分起來,可即便她就在母后身邊,母后也從來不稀罕旁人的安慰,她只是個無用的女兒罷了。

    酒至半酣,景元帝大約是覺得無趣,沒有再與黎妃打情罵俏,而是看著百里婧的方位問道:「婧兒,駙馬身子如何?病情可有起色?」

    百里婧抬頭,淡笑答道:「回父皇,自從前幾日經神醫診治之後,墨問的身子便好多了,再休養些時日,應該會更好些,讓父皇掛心了。」

    「這就好啊……」景元帝點點頭,神色不摻雜喜怒,對一旁的太監總管高賢道:「高賢,朕記得前兩日北郡府送來兩支長白山的千年人參,讓他們找出來,給婧駙馬送過去吧。」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高賢應道。

    景元帝這一聲令下,眾嬪妃的面色都變得有些怪異,哪怕中宮之主司徒皇后不曾生出皇室的儲君,一切最好的東西還是都給了嫡公主。千年人參何其稀少,連長白山也挖不出幾支來,且不說罕有,但說這人參是北郡府進貢的,若要打賞,怎麼也該與晉陽王的兒媳落公主平分才是。

    景元帝對此毫無表示,像是完全想不到這一點似的。

    「多謝父皇厚愛!兒臣替駙馬謝過父皇!」百里婧忙起身行禮。

    司徒皇后這才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陛下千萬別寵壞了她,女孩子慣不得。」聲音雖然緩,卻滿含咄咄逼人的意思,也不知是針對百里婧還是針對景元帝。

    景元帝聽罷,不輕不重說了句:「朕的女兒,朕不慣誰慣?」

    明顯是在反駁司徒皇后。

    帝后一交鋒,整個宴會大殿都安靜了下來,那些年紀小一點的公主不明事理,聽了景元帝這話頓時傻笑,而稍微年長些的公主則艷羨或嫉妒地瞅著百里婧。

    百里落在心中冷笑,誰是父皇的女兒?父皇的眼裡,只有一個百里婧罷了,旁人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有的公主恐怕連長相名字他都不曾記住。

    司徒皇后素來是不喜爭執的,景元帝興致再好,她想不奉陪的時候就不奉陪,她不接景元帝的話茬子,兩人便連爭吵都吵不起來了。她想吵就吵,想止息就止息,全隨她心裡高興。

    後宮多的是愛管閒事的主,既然治不了黎妃,又不敢與司徒皇后對抗,便只好拿旁的事情來說。見一整個晚上百里落與韓曄不曾說過一句話,又有景元帝偏袒百里婧在先,立刻便有嬪妃開口笑問道:「落公主與落駙馬小兩口莫不是拌嘴了?今兒個晚上都不愛說話呢。」

    眾人的目光立刻被引了過去,百里婧沒跟著看,神情漠然,對他們倆如何沒什麼興趣。

    韓曄素來話不多,每次赴宴只是喝酒,多少杯都不曾醉過,宴席上最大的懲罰左不過是罰酒,他無所畏懼,旁人也不好再斤斤計較。這會兒聽到這種質疑聲,韓曄只是保持著慣常的微笑,道:「麗嬪娘娘說笑了。」

    「是啊,麗嬪娘娘說笑了。」

    韓曄話音未落,百里落便笑看著麗嬪,接口道,忽然羞澀地低下頭去:「若說爭執,今兒個落兒與駙馬確實有了一點小小的爭執,不過,只是為了一個名字罷了,真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呢。」

    「名字?」眾人不解,連景元帝也頗有興趣。

    百里落越發羞澀,頭更低了:「不怕父皇母后母妃和諸位娘娘笑話,落兒已有了身孕,正是為了腹中孩兒的名字才與駙馬爭論起來……初次為人父母,難免心懷忐忑……」

    「叮噹——」一聲脆響,有東西落地,碎了。

    「婧公主,奴婢為您換只勺子。」宮女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內格外清晰。

    百里婧垂著眼瞼,方才捏著勺子的手此刻在桌下收緊,木然點點頭:「……好。」

    真是丟臉,又丟臉了,他們已經成親,這是遲早的事,她有什麼不敢好在意的?她方才只是手滑了,沒有握住而已。可這樣的解釋,又有誰在乎?

    韓曄唇邊的笑容雖然僵了,卻一直長在那裡不曾收回,該看到的都看到了,該聽到的都聽到了,他無法反駁。

    女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事便是嫁人生子,百里婧打碎勺子的插曲並沒有影響大殿內真真假假的恭賀之聲:「落公主大喜,落駙馬大喜,今兒端陽佳節,真是個好日子!」

    「是啊,可喜可賀!明年一二月臨盆,春暖花開,咱們宮裡又有一番熱鬧了,姐妹們得趕緊為小世孫小郡主做新衣裳新鞋子了!」

    又有人來怪韓曄:「落駙馬這可就不對了,既然落公主都已經有了身孕,最忌動氣,你怎可再與她起爭執?多讓一讓她,小倆口也沒什麼可吵的,床頭打架床位和,一夜夫妻百夜恩哪!」

    連黎貴妃也頗驚訝道:「落兒,你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轉頭欣喜地對景元帝道:「陛下,這可是您的第一位外孫啊,恭喜陛下兒孫滿堂!」

    景元帝大笑點頭:「是啊,第一位外孫。」說著,銳利而威嚴的目光射向韓曄,仍舊帶著笑意道:「晉陽王是朕的摯友,若是他知道要添孫兒了,不知會如何欣慰才是,落駙馬,你可通知你父親了?」

    韓曄笑應:「尚未。北郡路遠,父親若一早知曉恐會惦記萬分,所以,還是遲一些好。」

    景元帝捋著鬍鬚,不置可否道:「如此,就照落駙馬的意思辦吧。落兒有身孕了,今夜便不可再飲酒,好好保重胎兒是才。朕與諸位愛妃皇兒同賀落駙馬一杯。來!」

    說著,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

    百里婧看著眼前那麼多舉起的手臂和抹不掉的笑容,仰頭將杯中酒喝盡,自嘲地笑笑,旁人的姻緣都是幸福的,而她好不容易留住的婚姻卻像是被詛咒了一般不得安寧。

    同時出嫁的姐妹一個有了身孕,理所當然的,該詢問另一個的消息,但是礙於墨問的病秧子身份和司徒皇后母女一點就著的性子,倒是沒一個嬪妃有這個膽子開口。

    然而,仍有人不負眾望地替她們問了,只聽七皇子百里明煦帶著滿滿的好奇心道:「落姐姐要生小孩兒了,我要當舅舅了,婧姐姐生小孩兒的時候我是不是又要當舅舅了?婧姐姐,你什麼時候生小孩兒啊?」

    百里婧已經沒什麼好丟臉的了,奇怪,居然也一點都不生氣,聽見百里明煦問起,她便看過去,毫不迴避地笑答:「快了。」

    「真的麼!太好了!」百里明煦拍著掌興高采烈地叫起來。

    百里婧這樣的回答又將場內的氣氛帶動起來,眾嬪妃們正要繼續問,卻聽主座上傳來一道清脆的敲擊聲,紛紛看了過去,只見司徒皇后將筷子重重放在了玉碗上,轉頭對景元帝道:「陛下,時候不早了,臣妾得回宮禮佛,先行告退。」

    未等景元帝答覆,司徒皇后已經起身,直視著百里婧道:「婧兒,既然駙馬病著,你也早些回去照顧他,端陽佳節,怎可留他一人在府中?」

    這不鹹不淡的兩句話,在眾嬪妃的眼裡是逃避,可在百里婧聽來卻似乎夾著隱約的警告,她忙迎著司徒皇后的話站起來,對景元帝道:「父皇,兒臣先行一步。」

    景元帝面上雖然仍舊帶著笑,眼神中卻沒多少笑意,開口道:「來人哪,小心護送婧公主回去。皇后既然忙,也去吧。」

    於是,在一眾嬪妃各式各樣的目光中,司徒皇后母女跨出了太極殿的門檻,一式一樣的腰背挺直,世上恐怕也只有司徒皇后的女兒才跟得上她的腳力。

    百里落唇邊滿滿的都是笑容,目光從百里婧的背影重新移回韓曄身上,笑意盈盈溫婉如水,全然一副初為人妻人母的羞澀模樣,心裡無限暢快,怎麼樣,韓曄,有話說不出的滋味如何?你讓我忍氣吞聲在她面前下不來臉,我便讓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與我是什麼關係!

    ……

    百里婧一路與司徒皇后同行,司徒皇后一句話都沒有再對她說,不論安慰或責備,都沒有。百里婧覺得母后似乎有心事,才走得如此匆忙,她差點都要追不上她。

    在太極殿外即將分道時,司徒皇后終於轉過身來正對著她,開口道:「你雖是個女孩子,卻也要活出骨氣來,不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耗費你終身的幸福。一旦他娶了別人,便與你再沒有半點關係,你不必癡心妄想等他回頭,也不必為了他再做傻事,哪怕你為他把命都丟了,他恐怕也不會為你掉半顆眼淚。男人的心一旦不是你的,你在他眼裡就連螻蟻都不如了……」

    這些話一氣呵成地說下去,語氣越來越緩,百里婧咬著唇聽著,眼淚在眼眶你打轉,聽母后繼續道:「婧兒,你已做了足夠多的傻事,可日子還長,你有機會改正,若是過了五年、七年,等你的大好光陰都過去了,還留著不該有的執念,那便不是癡,而是愚蠢了。」

    說完這番話,司徒皇后便上了鳳攆,由一眾宮女太監簇擁著去往未央宮的方向。

    百里婧站在原地目送母后離去,發現母后一直仰頭看著天上的長庚星,著鳳袍戴鳳冠的身子莫名地很是蕭索。世上逼她最狠的是母后,最懂她苦痛的似乎也是母后……

    男人的心一旦不是你的,你在他眼裡就連螻蟻都不如了。

    果真是如此吧。

    到了太極殿廣場,要上轎前,高賢追上來道:「婧公主,這千年人參您收好,為駙馬爺好好補補身子。」

    百里婧接過,上了轎,轎簾放下後,她聽見高賢的聲音:「哎唷,落駙馬,您這是要一個人回去?」

    然後是韓曄平淡而清朗的答覆:「公主在宮中休養,小王先回府了。高公公留步。」

    是宴席提前散了,還是韓曄提前退席了,百里婧已無心再去想,轎子很快起了,因為喝了幾杯雄黃酒,她靠在轎中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轎子陡然一停,百里婧聽到轎旁的禁衛軍喝道:「何人擋道!不知死活!可知轎中坐的是誰!」

    「廢話少說!把轎中人留下!擋我者死!」來人聲音粗獷殺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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