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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29】更衣綰髮 文 / 尉遲有琴

    墨問唇角一彎,順勢摟住她的腰,歎了口氣,輕搖了搖頭,散亂的黑髮頓時擦過百里婧的脖頸,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頭稍稍一低,唇就碰到了她白玉似的耳垂。

    溫熱的氣息拂過,百里婧的腦袋頓時一偏,她的眉頭剛剛皺起,墨問卻已經坐直,身子向後靠去,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他的臉色仍舊蒼白,神情也如常平靜,彷彿剛剛的親密不過是個意外,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

    百里婧擰起的眉又舒展,視線卻落在墨問敞開的胸膛上,轉瞬又匆匆移走,咬唇開口道:「我、我讓遠山進來替你穿衣。」

    聽她這麼一說,墨問的長臂卻仍攬著她的腰沒有鬆開,咳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百里婧不懂他的意思,遂將手遞給他,墨問低著頭,一筆一劃寫得極慢:「平時替我穿衣綰髮的小廝病了,遠山的手腳太笨……」

    他一邊寫,一邊自嘲似的笑了笑,又寫道:「反正我什麼都不能做,下不下床都一樣。」

    說完,墨問這才鬆開她的腰,眼瞼垂下去,沒再看她,彷彿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似的。

    百里婧脫口而出:「我來幫你穿衣服吧,雖然我的手腳也很笨……」

    墨問愕然抬起頭,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百里婧卻已經掀開薄被,扶著他下床。她從來答應了什麼便會立刻去做,甚少拖泥帶水。拿過一旁的素色外套替他穿上,從裡頭的中衣到外頭的袖口,再到腰帶,鞋,一樣樣都整理仔細了,再把他的發從衣襟裡撥弄出來。

    期間,自然少不了肌膚相親,雖然墨問的掌心溫涼,他的胸膛和脖頸處的溫度卻異常灼熱。然而,百里婧從不曾對墨問產生過任何念想,所以,只是起初有些不適應,久而久之便不再尷尬。

    墨問除了起初的愕然,之後神色始終淡淡,眼眸沉靜,好似這一切本是理所當然。待他坐在銅鏡前,從鏡中看著身後的女子替他梳頭綰髮,感覺那把木梳從未有過的柔軟,一下一下極為仔細且有耐性,將他凌亂不堪的長髮打理整齊。

    百里婧的雙手慣常使劍,於這些尋常女子該做的事情上並不靈巧,綰髮的時候試了好幾次,仍舊無法達到一絲不亂的地步,然而,她沒有覺得煩,一次一次繼續試著。

    墨問忽地皺起了眉,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女孩子。

    她天性矛盾,對親人朋友心腸柔軟,比如司徒赫,對弱者心存憐憫,比如他,墨問。對厭惡者一直厭惡到底,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比如,她的情敵。

    並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能夠如此坦蕩,愛憎分明,尤其是身在皇家,能夠不端架子不拘小節的皇室公主實在太少。

    然而,也正是因為她的坦蕩直率讓她成為皇室紛爭中的傻子,表面上的強勢不饒人,骨子裡的直腸子缺心眼。殊不知,過剛易折。依照她這種脾氣,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墨問想了想,很快釋然,因為,她有個強勢的母后,一個強勢到能順從她的意願,將她風風光光嫁給一個活死人,又能明目張膽餵她的新婚丈夫慢性毒藥的母后。前路都已經為她鋪好,不需要她費任何心思,所以,造就了她如今的這種性格。

    將白玉簪插好,鏡子裡的男人與剛剛頹唐不羈的模樣大相逕庭,五官雖然平淡無奇,可整個人乾淨清朗了許多,精神似乎也隨之好了起來。

    百里婧將梳子放回原處,手立刻又被墨問握住,他在她掌心寫道:「若是沒有你,真不知該怎麼辦。」

    他的眼神溫柔,唇邊帶笑,握著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似乎很是依賴,百里婧卻輕輕抽回手,淡淡笑了:「從前沒有我,以後也可能沒有我,你不用把我看得太重……」

    那一年,她十五歲,父皇母后要為她舉辦盛大的及笄之禮,然而,她放棄了回盛京,選擇留在鹿台山上,因為那年春天她收到了平生最珍貴的一樣禮物。

    她摸著左手腕上的佛珠驚愕地問:「韓曄,這真的是要送給我的麼?!」

    韓曄笑了:「當然。」

    韓曄用了半年的時間尋找珍稀罕見的辟邪木,又用了半年的時間親手雕刻成一顆顆佛珠,再用銀色的冰蠶絲串起,戴在她的手腕上,他說:「丫丫,千年冰蠶絲刀劍難斷,你一戴上它,可就永遠都取不下來了。」

    世上除了韓曄,沒有人會這麼有耐性,肯用整整一年的時間為一個女孩準備及笄的禮物,一百零八顆佛珠,每一顆都經由他的手雕刻成不同的紋路。

    她感動得當場落淚,撲進他的懷裡哽咽道:「韓曄,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不,永遠永遠都不能沒有你!」

    呵,那時候,多傻。

    墨問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白衫,光看背影與韓曄有幾分相像,因為韓曄從來只穿白衣。恍惚中,百里婧這才發現她剛剛替墨問綰的發居然也與韓曄相似,並不是刻意為之,而是不由自主。

    當她長成一個心存愛情的少女,第一次認真去注意一個男子的外貌、髮髻、衣服、神情,並不是從赫開始,她的一切少女情懷,都與韓曄有關。

    所以,髮髻是韓曄的髮髻,白衫是韓曄的白衫,與墨問,完全無關。

    墨問從她游離的眼神和冷淡的話語中,猜出了些許端倪,不追問,不逼迫,不能再窮追猛打,稍稍退後一步,給她足夠的喘息時間。

    兩個人剛剛靜下來,木蓮的大嗓門便在門外響起:「婧小白!婧小白!你快出來!快出來啊!」

    見了鬼似的大喊。

    隨後,聽見遠山和她吵了起來:「大公子在裡頭休息,你能安靜點麼?」

    木蓮還是不管不顧衝進門,對墨問象徵性地行了個禮,便徑直走向百里婧:「婧小白,剛剛有個人找你,好像是你的赫身邊的親衛隊長?叫周什麼的來著?說你的赫想見你。」

    百里婧從來不避諱和司徒赫的親密關係,剛去鹿台山時,張口閉口都是赫。因為赫是京城混混裡的頭頭,會玩,能鬧,模樣又俊,鹿台山上的師兄弟們誰都比不上他,漸漸地,人人都知道她的赫有多了不起。木蓮習慣了,便改不了口,但凡在婧小白面前提起司徒赫,都是「你的赫」。

    「周成?」百里婧皺眉道。

    「對!對!就是叫周成!」木蓮連連點頭。

    想起昨日赫受的那一百軍棍,百里婧異常擔心,急道:「快帶我去見他。」

    「好啊!」木蓮早就受夠了偏院這個鬼地方,只想快點離開,拉著婧小白的手直往外頭拽。

    百里婧腳步一頓,回頭對墨問道:「藥熬好了,在桌子上,還有蜜餞,你記得喝。我先走了。」

    墨問看著她,平靜地點頭,微笑。

    百里婧隨即跨出門檻。

    從敞開的窗口,墨問看到她的身影匆匆邁過小橋,進了桃花林,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在桃林深處。

    他這才緩緩起身,朝檀木桌走去,修長的手指揭開食盒,將冒著熱氣的湯藥端起來,仰頭一口喝盡,那雙沉靜的眸子早已變得寒波生煙般冷凝。

    ------題外話------

    【每日小劇場】

    墨問:→_→想開口說話,想一口吞了她,想千刀萬剮了司徒赫和韓某某。

    心肝:哼,她可以沒有你和韓曄,但是永遠不能失去我,看看誰才是原配,死、啞、巴!

    韓曄:(默)躺著都中槍。

    琴媽:(望天)從不同層面上來看,好像乃們三個都是原配滴說,來吧,pk到底,沒死的牽走婧小白。

    木蓮:(舉手)我有個好提議!不如np啊!和和美美的大家庭多有愛呀!

    墨問&心肝&韓曄:(齊聲)滾!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琴媽:(繼續望天)所以,乃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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