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親手斬殺了那些同門,現在聽到紀天絕等人這般說,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那些死去的同門也是為了門派的不朽,只不過走了一條與他們不同的道路!
錯與對,沒有人可以說得上來,也沒有人敢說他們錯了!
這般的赤子之心,這般的忠肝義膽,誰敢說他們是叛徒?誰又敢說他們不配作為問情閣的弟子?!
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一個因夏清塵所產生的誤會!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已經做過了的事情,不可以逆改!問情閣遭遇了重創,僅存的這些弟子也各個身心疲憊!
回想起那一刀刀砍在同門身上的情景,便讓他們升起了一種罪惡感!那些人的眼神是那般的執著,各個悍不畏死!現在他們知道原因了,為了門派免遭災禍,為了親人可以依舊得到庇護!
寧無暇眼神跳動了一下,隨後便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樣的一幕能夠怪得了誰?或許應該怪自己!若是自己能夠早些的將這些告知他們,今日便不會引發這樣的浩劫!
可是自己能說嗎?修魔功訣是個秘密,誰能保證門派中沒有它教的間諜?!一旦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整個問情閣實力損失一半啊!這是怎樣的一種殘酷現實?只怕幾千上萬年也未必能夠恢復得過來!
更何況同門內鬥,更加的讓他們悲哀!要是死於外敵之手,那還是一種榮耀!可是死於自己的同門刀下,剩餘的就僅僅只有徹骨的悲哀!
馮綵衣眼神黯淡,隨後便望向了紀天絕等人,「或許我們真的錯了!一個逆四伐仙的修士,若是成長了起來,絕對不是我們問情閣可以抵擋的!如若我們這般行事,或許便將他給徹底的得罪了!等他成長起來,我們問情閣依舊難逃一劫!」
她明眸跳過了重重的虛空,直接投射在了夏清塵的身上!
逆四伐仙的人物,何等的恐怖?!或許十萬年也只能出一個,那是無敵的象徵!
她身上佈滿了傷痕,是那些與她爭鬥的弟子留下的!鮮血淋漓,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陣陣的痛苦遍佈全身,可是卻及不上她內心的痛!
她的雙手佔滿了同門的鮮血,罪孽深重!剛才殺得那般的酣暢淋漓,已然記不得到底有多少的亡魂隕落在她手上了!這些弟子平日對她恭敬有加,甚至有不少人與她相交莫逆!
可是這些人,卻紛紛的在她的手中化為了血花!腳下湧動的血河,閃爍著猩紅的光芒!竟然是那般的刺眼,扎得她不敢凝視!一具具的白骨在血河中沉浮,依稀可見生前模樣!那或淒婉、悲哀、震驚、無奈甚至解脫的表情,讓她幾乎走火入魔!
「對不起!原以為我可以改變問情閣未來的命運,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她輕聲的呢喃,眼中滿是鮮紅血霧湧動,「我們都錯了,無論我們怎麼做,都已經無法獨善其身了!是我害了你們,讓你們在臨終前都遭受這般多的痛苦與煎熬!」
她身上神光璀璨,伴有淡淡虛火跳躍!隨後便從虛空中一步步的向著腳下的血河走去,速度很慢也很虔誠!諸多的問情閣修士個個神色古怪,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
「我欠你們的無法償還,也不能承諾庇佑你們的後人!既然如此,那就用我的生命來陪伴你們吧!」她滿頭黑髮舞動,眉心光華大作,隱約有淡淡的金色桃花印記在閃動!
渾身元氣翻滾,煙霞橫渡!衣袂飄飄,整個人如同臨塵仙子,竟然剎那驚艷到讓人不敢凝視!
「師妹,不要!」寧無暇見狀臉色大變,隨後便含淚驚呼了起來!
「師尊這一生只收三位弟子,大師兄命運多舛,早已隕落!若你步他後塵,師尊該何等的心痛悲傷?!」
馮綵衣渾身七色火焰繚繞,散發了不可思議的波動,隨後精氣神便以駭人的速度流逝!
她凝望著寧無暇,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不甘、嫉妒、尊敬以及一絲絲的怨恨,千回百轉讓人望之震顫!夏清塵甚至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她這一刻的的風華,甚至堪比劉雨昔!那張樸實無華的面龐,此刻竟散發異常妖艷的魅力!
「師姐,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因為我自問沒有做過一件愧對你的事情!雖然你被廢了修為,但是誅仙草是大道至寶,依舊可以令你完全恢復!」馮綵衣眼神開始渙散,「至於師尊,那就讓她老人家當作從未收過我這個弟子吧!反正她的目光一直凝視在你的身上,有沒有我都已經不重要了!」
「師妹,你還在怨我嗎?!」寧無暇泣聲道:「我也不想的,你為什麼就不能諒解我呢?!」
「諒解?既然你不愛他,為何要將他從我身邊搶走?!」馮綵衣歎息道:「算了,反正他也隕落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身上的神火熊熊燃燒,整個人的生機頓時便消散了起來!
「前輩,求你救救我師妹!」寧無暇突然衝著項陽喊了起來!
「我幫不了你!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救得了一次,卻救不了她一輩子!」虛空中傳來了項陽淡淡的歎息聲,讓寧無暇瞬息面如土色!
神火瘋狂的燃燒,馮綵衣不一會兒便化為了點點光芒,墜落於腳下的血河!
「沈天魁,我恨你!」寧無暇怒吼,眼角卻流下了晶瑩的淚水。
夏清塵歎息,他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看著眼前的一幕就能夠猜出七八分真相了!這些名震寒州的修士,卻也不像表面那般的風光無限!一對對癡男怨女,為愛纏綿,捨生忘死!卻又造化弄人,難有善終!
凌穆青、花綵鳳、沈天魁、沈天馨、寧無暇包括這馮綵衣,一個個誰不是為情狂,被情傷?當真是可歌可泣、可悲可歎!就他在寒州這般短的時間內,竟遇上了這般多的悲情事跡!整個寒州的各個角落,還不知道有多少的癡男怨女,被愛折磨!
人人都說漢洲修士凶殘,近乎滅絕人性,所以被冠之以罪惡之州!可是這裡的修士又何嘗不是世間最為忠貞癡情之輩?只不過行為偏激了一點,不為世間所容!
寧無暇目光呆滯的望著腳下的血河,良久無語!
「寧長老,紀天絕他們該如何處置?!」
「算了,讓他們離去吧!」寧無暇無力的揮了揮手,整個人都仿若失了魂一般!
「寧無暇,你會為你今天所為付出代價的!」紀天絕怒吼了一聲,隨後便與中年美婦帶著紀芳靈破空而去,瞬息消失無蹤!
寧無暇歎息了一聲,隨後便安排諸弟子開始打掃戰場!
夏清塵等人見到事情結束了,方才從遠處的高塔上飛了過來!
「夏兄,真是抱歉,讓你們見到了我問情閣這般的一面!」寧無暇歎息道:「諸位請隨我來,我們去大廳中相談!」
寧無暇被誅仙草封住了修為,連項陽都對此無可奈何!不過她雖然不能夠飛行,但是有另外兩位長老相陪,倒也不用那般的擔心!
幾人直接便衝著百里開外的一個神殿飛了過去,沒多久就到了!門下自然有一些僕人送上了茶水,眾人也按主賓位置落座!
「夏兄,你們這次前來我問情閣,莫不是有什麼要事?!」幾人閒聊了一會,寧無暇終究還是扯到了正題上!
夏清塵笑道:「奉人之命前來,只可惜貴教兩位太上長老都不在!而且適逢巨變,看來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
寧無暇眉頭微皺,隨後便望著夏清塵道:「夏兄,不知你們找師伯和我師尊有何要事?!若是事態緊急,我倒是可以動用門派資源與她們二老聯繫!」
「不必麻煩了,我們的事情可以緩上一緩!」他說著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令牌遞給寧無暇,「等貴教花月清太上長老歸來,替我們代為轉交!」
寧無暇詫異的接過令牌,一看之下頓時渾身劇震!
「掌……掌教令牌?!」她眼中瞬息滿是駭人的神芒滾動,如劍一般的逼視著夏清塵,「夏兄,這塊令牌你是從何處得來?!」
另外兩位長老也是目如天刀,閃爍凶光!
「這是……」紫兒心急口快,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幸虧被項陽給瞪了一眼,立馬嚇得她再也不敢多嘴了!
夏清塵神情微微一動,「這是一位前輩交給我的,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他聽到這是掌教令牌時,心中便生出了一種不對勁的感覺!難道娘親那時候竟然是問情閣的掌教?那她怎麼會和卓天宇私奔的呢?!而且看那兩位長老凶狠的樣子,只怕此行未必就如想像中那般簡單!他搞不清楚狀況,所以就只能裝傻了!
寧無暇不死心的追問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輩?她叫什麼名字?又居住在何方?!」
寧無暇越是這般,夏清塵便越是不敢大意!
他笑了笑,「寧長老,你是在審問我嗎?!」
寧無暇一愣,隨後便臉色微變的道:「夏兄說笑了,我又豈敢審問夏兄!只不過這個人對我問情閣極為的重要,還望夏兄如實相告!」
夏清塵歎息道:「寧長老,其實我也很想告訴你!可是給我令牌的那位前輩極為的神秘,他穿著一件遮體斗篷,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真容!而且也是他主動找上我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又居住在什麼地方!真是抱歉,看來這次我幫不了你們了!」
寧無暇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便衝著夏清塵笑道:「無妨,夏兄能夠據實相告便已經讓我等感激莫名了!」
她頓了一下,隨後便道:「不知道夏兄能不能告訴我等,是在何處與她相見的?!」
夏清塵不假思索的道:「中州啊!不過那裡也毗鄰蒼州了,算是邊界之地吧!」
寧無暇和另外兩位長老頓時都露出了喜色,不過隨後便恢復如常,像是在極力的掩飾著什麼!
夏清塵笑道:「既然事情我們已經辦妥了,現在也是時候離去了!諸位長老,後會有期!」
他站起身來,隨後便衝著卓冰等人使了個眼色,直接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