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輕寒籠凋樹,花零落,鳥倦飛。
沐夕一心想著西陵王妃是她的娘親,竟不察覺已經到了馬場,她忙整了整混亂的情緒,如常與守衛說笑了一番,才去找長君。
「你去查過左翊?」沐夕還未將今日與西陵王妃的事情告訴他,就聽到他這麼一問,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
「他是我的人。」聽到長君的話,沐夕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然後沉聲問道,「那他為何還要置你於死地?」
「他刺的並不是致命的,而突然出現的另一人確實是要置我於死地。不,確切的說是要置三臀下於死地。」
「你事先知道?」沐夕眼皮因壓抑的情緒而顫抖,「赫連長君,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沒我的吮許你絕不會死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兒戲的對待自己的生命,對待你的諾言?」
「事發之前他是來找過我,我只是想將計就計,拉攏三臀下而已,只是淳於朝宗怕他失手,就又派了另一人前來助他一臂之力。」長君迴避了她提及的諾言之事,他是沒有未來的人,怎可對她承諾什麼?但他確實是承諾了,許了她自己也不能預料的承諾。
太子與三臀下因為皇位素來不和,而皇上對三臀下的重視並不亞於太子,沐夕當然清楚長君是想藉機進ru三臀下門下,集結盡可能多的力量來對抗太子,對抗皇后一派。可他這近乎自殘的方式,讓她無法接受。
沐夕歎了一聲,有些生氣的將頭轉到一旁,不去看他,卻看到了床旁的杜鵑花,花色依舊,只是花瓣多了些許皺紋,有幾瓣已經靜默的躺在了紫檀木桌上,到底是花季已過。她看著,莫名的感觸,於是伸手捻起了一瓣。
長君亦是看著她手中的花瓣,沉默了良久,然後開口道,「西陵王妃找你是為什麼事?」
「她……是我的娘親。」沐夕輕聲道。
長君眉宇微蹙,「你確定?」
「嗯,不會錯,她不僅知道我身上有塊蝴蝶胎記,而且還有一塊和我一樣的玉珮。」
「她怎會突然和你相認?沐夕,此事不可掉以輕心。」
「她是想勸我離開麥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想我成為爭權奪勢的犧牲品。」沐夕望著長君聽了她的話眸色縮緊,不禁搖首笑道,「不知道是不是緣分,我爹是前朝大將軍,為赫連王朝效命,而我現在是為你效命。」
長君默言握著她的手,細細描繪那指端殘留的疤印,一寸一寸的撥動著他的心弦。
「還有……」沐夕停了一下,瞇眼笑著,「原來我們很早很早便有了關聯,你知道嗎?」她看著長君沉靜的面容,微微垂首自嘲的笑道,「原來……你是知道的。」
其實在長君在知道她身世的那天便已知曉——她是他的太子妃。可他現在只是國破家亡的落魄前朝太子,又談何太子妃?
長君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捧著她的雙手,輕輕吻著,這是他此刻唯一想到的,他只是順從了心意。
倒是沐夕,擔心會被旁人看到,想要抽出雙手,可卻被長君的手掌牢牢的包裹著,溫熱的唇瓣熨帖著她的肌膚。那雙好看的杏子眼微微閉著,遮蓋了悸動的雙眸,這輩子,他怕是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如她這麼笨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