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沐夕躺在杜鵑樹下,指間捻著一片綠葉,不由想到那個陽光燦爛的杜鵑樹下,他似陽光下的剔透的冰雪,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好像今日的他一樣,沐夕不免泛起一抹苦笑,到底是無法走進他的世界。
她將綠葉放在唇間,試著吹了吹,只能發出不成調的聲音。
黑夜的天際,層雲湧動。
突然間,一抹身影從她上空迅速飛過,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猛地驚起,追著人影飛上了屋頂。
「我們雖被證明了無罪,但皇后定會緊盯著我不放,你今天不應該來。」
「一連幾天都沒你的消息,我怕你遭遇不測。」
「暫時無事,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那麼的平靜。」
「我總覺得泰川之事沒有這麼簡單,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至於因為嫉妒之心而陷害於我。」
「我會去查,但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長君從她手中拿過綠葉,「你想吹清風曲?」然後不待沐夕回答便半攬著她,將葉子放在她的唇間,俯首教她如何用氣。
經他這一調教,她竟然吹出了曲調,沐夕興喜的要自己拿葉子試試,長君恍然看到了她手上的結痂,在她生澀的清風曲音下,心莫名的漏跳了半拍,輕柔的拿起她的手,看了看,不由輕歎,「可惜了這雙手。」
「又不是廢了,過不久便會好的。」沐夕看著他,心情愉悅,唇角掛著淺淺的笑。
長君看看她的手,又看到她面上的笑,那再次塵封起來的心,漸漸輕柔了幾分,「明日可有事?」
「無事,怎麼了?」
「明日茶樓見。」
「嗯,不見不散。」沐夕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不見不散。」
他肯教她清風曲,沐夕為此高興了整夜,將那片葉子似寶貝般握在手中,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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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褥軟榻,宿夜的檀香縈繞未散。
靖雪醒來時,長君已經起身下了床,她忙披了真絲綢衣,上前為長君更衣。
長君看著靖雪正在他腰間繫著一塊瑪瑙麒麟玉珮,眉宇間不自覺的閃過一絲不悅,但語氣卻溫和,「這好像不是我的玉珮。」
「我看那玉珮有些破舊了,就為你換了一個。」
「再新的也會破,還是換回之前的吧。」他自行解下玉珮,靖雪遲疑了一下,便將收起來的玉珮又拿了出來。
「馬場那地方不適宜帶這麼貴重的,不過我很喜歡。」長君將瑪瑙麒麟玉珮握在掌心,對著靖雪微微一笑,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方行到庭院,靖雪蓮步快移追了出來,喚道,「長君。」
長君佇足回身柔聲道,「何事?」
「看這天氣估計會有大雨,你還是帶著傘出去的好。」靖雪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長君。
長君接過傘應道,「嗯,今天我可能回來的很晚,你無須等我,早些休息。」
靖雪送長君出了府門,「回去吧。」他垂首望著靖雪,眸色好似蒙了一層白霧,然後淡然的走開。
靖雪靜然的望著長君的身影在漸漸消失,眉間凝著濃郁的愁緒,自他從戰場回來,他對她彷彿與以前不同,但她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不同。他們雖是同塌而眠,但他卻是以背相對,二人之間隔著的微小距離,讓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夫人,回屋吧。」月蟬微微輕歎道。
「嗯,回吧。」月蟬扶著靖雪回了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