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過之後，劉志遠就有點納悶了。他開始感到有點害怕了，自己今天打得可是市國資委堂堂的一把手，局黨委書記兼國資委主任，堂堂的正處級幹部。這是天王老子頭上拔毛啊，這還得了？
這個老傢伙明天一到局裡面，一句話就能把自己給打發滾蛋。自己有他貪污的證據又能怎麼樣？這是官場，不是小孩子打架。自己這點證據想證倒堂堂的市國資委一把手，看起來真有點兒得瑟。劉志遠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他的呼吸開始有點緊張了。
「小，小劉，哦，不，不，志遠，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我，我犯了很嚴重的組織紀律。明天，明天我把錢退給市紀委去，我上繳，您看？」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陳子陽終於開了口。
原來這個老傢伙一直在擔心劉志遠剛才拍的受賄現場照片。這個老傢伙還真是老糊塗了，一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啊？劉志遠聽了眼前這個老東西的話，心裡面反倒輕鬆了。
「陳主任，你放心吧，今天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我剛才打你也是我一時衝動，我向你賠禮道歉，要不你也打我一頓，解解氣？」劉志遠對著陳子陽誠懇的說道，好像在這一瞬間他酒醒了，意識到眼前的是自己的領導了。
「這個，這個就算了，我，我，那張照片……」陳子陽顯得十分慌張，看來他還真是很擔心這張照片的事情。
其實陳子陽心裡面很明白，自己再有個一兩年就要退下來了。現在省裡面下派了個雲霜兒做自己的副手，就是在等著自己出錯誤，不論這個錯誤是大是小，省裡面都會按慣例來查自己一番，然後順理成章地把自己換掉，讓那個雲霜兒上位。歷屆領導搭上了末班車，都是這個結果。態度好一點，自己以前貪污受賄的那些事情不予追究，要是自己態度不好，抓著現有權力不放手，那估計一查就是九百萬乃至上千萬的巨額貪污啊。
陳子陽在市國資委干了二十幾年，監管的都是堂堂城關市較發達地區的國有企業，這中間有多少利益糾葛啊？他陳子陽從中稍微沾一點就富可敵國了。陳子陽別的不說，家裡面存款就超過千萬了，別墅就買了好幾棟，而且省城裡面的房子就有十幾套。北京那邊也有自己的房子，這說明了什麼？所以，劉志遠今晚抓到的這個現場，極有可能就是一個導火索。
陳子陽可不想因為這麼一點破事，翻了自己的百年大船。現在的幹部，哪個經得起查啊？
「陳主任，你放心，你把這個秦大頭的事情給我處理好了，你剛才的照片，我是絕對不會散播的，我以我的人格擔保。再說了，我是在您主管的單位做事情，您還怕我不保守您的秘密，要是那樣的話，我早就沒飯吃了。您開除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劉志遠立刻就幫著陳子陽調整思路。
「這個，這個，呵呵，志遠啊，你有這個認識就好了，我還以為你……啊……那今天晚上是怎麼了呢？」陳子陽一看這個瘋子劉志遠終於回過神了，於是趕緊就調整了自己的坐姿，恢復了領導的氣勢。
這還真他娘的奇怪，一旦劉志遠裝模作樣的服軟，他陳子陽平時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立刻就恢復了。人就是這麼個東西，在強權暴力下會變得懦弱不堪，而在恭維和臣服下，會變得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