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一緊,所有人都向玉台看去。不知何時,台上已整齊地擺放三百隻大鼎。大鼎四四方方,三丈高,兩丈寬,四足觸地,每隻大鼎都透露出古樸雄渾的氣息。鼎口之上噴出陰陽二氣,結成一個臉盆大小的太極陰陽圖形。
那又矮又胖的法會主持大聲道:「此鼎為兩儀鼎,內裝陰陽二氣,每隻鼎重達十萬八千斤。比賽規則如下:各門派每次差出一名弟子舉鼎,九門派出九名弟子同時舉鼎。各門派有十次舉鼎機會,十次舉鼎數量之和,用於最後評比。舉鼎次數最多四門派,將有資格進入下一關『破陣』。」
「參加舉鼎之人,不得借助任何外力;參加舉鼎之人,修為不得高於金丹中期;參加舉鼎之人,亦不能被其他人干擾。規則公佈完畢,第一關舉鼎,現在開始!」
主持話落,白雲兜上,天一道尊淡淡道:「龍霸,你去。」
龍霸恭聲應命,駕遁光落向玉台。
楊凌看出玉台上的兩儀鼎全部都是絕品寶器,心頭震動,暗忖:「三百件絕品寶器,也只有『三太』這樣的大門派能輕鬆承辦九門法會。」楊凌感覺得到,太極門顯露如此大手筆,未嘗不是在向其餘八門展示實力。
其餘八門,也分別派出一名弟子參加舉鼎。其中太玄門停留的紫光中,五嶽道尊看了一眼龍霸,眼神中透露出輕蔑之色,淡淡道:「管無拘,你去。」
「弟子明白!」紫光中走出一人,面容黝黑,猶如刀刻般冷硬,體魄高壯,顯露出不俗的修為。他腳踩虛空,一步步走向玉台。
九大門派,每次只能派出一名弟子,共可舉鼎十次,十次舉鼎數目之和最多的四個門派,方有資格進級下一關。
此刻,九大道門差出的九名弟子,分別選了一個位置站。
高空中又是一聲磬響,主持喝道:「起鼎!」
九名弟子,每人頂門都噴出一枚金丹,雄渾的真氣變化成巨大的手掌,穩穩托起一隻兩儀鼎。每隻兩儀鼎,重達十萬八千斤。龍霸托起一隻兩儀鼎,感覺還有餘力,於是真氣變化的大手一分為二,又托起第一隻大鼎。
其餘門派,一人托起一隻鼎,七人托起兩隻鼎。而太玄門的管無拘,明顯比其餘人修為高深,他的真氣一分為五,居然穩穩托起五隻兩儀鼎,引得觀看的各派弟子紛紛議論。
「真厲害!此人的真氣如此雄渾,必是丹成絕品!」有人讚歎。
「那不是管無拘嗎?太玄門的八小天王!」有人認出管無拘。
「什麼是八小天王?」也有人不知管無拘名頭。
「你真無知!居然不知道八小天王,八小天王都是太玄門真人級數的修士,而且是實力最強的八個,據說他們全部是丹成絕品。此外太玄門法師級數真傳弟子中,還有八位厲害的人物,稱八大天王。」那個認出管無拘身份的人,語氣中竟然透露出一絲自得之意,似乎認識管無拘是件極光榮的事情。
「這麼厲害!丹成絕品啊!日後有望衝擊道君!」立刻有人羨慕地道。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眼見管無拘展示強悍實力,赤炎道君笑道:「太玄門的一貫作風,一開始就讓比較厲害的弟子出馬,其餘八門,卻往往都要保留實力,以備最後衝刺。」
九人舉起大鼎,都是穩穩站立,並不放下。因為按照規則,必須舉鼎一炷香時間才算成功。而且一旦舉鼎,中間不能落鼎,否則喪失比試資格。
時間慢慢耗去,終於又是一聲磬響:「落鼎!」
二十隻兩儀鼎,緩緩落下玉台。九名弟子朝主持人微微躬身,各自返回己方遁光之上。
龍霸回來之後,面有愧色,對天一道尊道:「弟子無能,只能舉起兩鼎。」
天一道尊「呵呵」一笑:「人力有限,無須自責。」
片刻之下,台下又是一聲磬響:「二輪舉鼎開始,九門眾弟子登台!」
「白蘭,你去。」天一道尊淡淡下命,白蘭飄然而下。
「噫!此女是誰?人美,身段也好。」不少弟子看直了眼睛,盯住了登上玉台的白蘭。
太玄門遁光之上,五嶽道尊笑道:「太玄門八小天王一起出動,我要壓得太易門喘不過氣來!湯平,你去。」
「起鼎!」
白蘭試舉一鼎之後,真氣一分為三,分別托起一隻兩儀鼎。三鼎升起,周圍立即傳來不少弟子喝彩之聲,居然替白蘭助威。
第二輪,有五人分舉兩鼎,有三人分舉三鼎,太玄門則力舉五鼎,遠其餘門派。
比試一輪一輪進行下去,其中第五輪之時,一名紫虛劍派的弟子強舉四鼎。雖然那名弟子堅持了一炷香工夫,但真氣大損,已無法繼續參與比試。這也意味著,即便紫虛劍派通過舉鼎一關,但接下來的兩關,也只能派出八人參加,勝算已然無多。這件事情,讓紫虛劍派的人個個臉色難看。
當第八輪比試結束之後,各派的實力強弱顯露出來。舉鼎一關憑借的完全是真本領,不能取巧,也不能憑借外力。誰的真氣雄渾,修為高,底子厚,誰舉鼎的數目越多。
三關之中,舉鼎一關算是最安全的一關,因為無須打鬥。同時,舉鼎一關也是最直接乾脆的一關,誰的真氣雄渾,誰留下,弱的直接淘汰掉。
八輪舉鼎過後,太玄門舉鼎三十四,太易門舉鼎二十八,太極門舉鼎二十七,射日劍派舉鼎二十五,剩餘五門,舉鼎數量在二十至二十五兩數之間,差距並不大。
第九輪即將開始,天一道尊笑道:「最後兩輪,太玄門必有壓軸弟子出場,咱們也不能藏著。荊絕,你下去。」直到此時,楊凌仍未出場,楊凌明白,自己顯然被當作「壓軸」弟子,不由苦笑。
那名叫荊絕的弟子面皮冷硬,青年人面目,似乎天下人都欠他的債般。荊絕向天一道尊鞠躬之後,落向玉台。
「起鼎!」
第九輪比試,各門都派出實力強大的弟子,連最弱的一人也能力舉五鼎。太玄門派下的一名少年弟子,輕鬆就舉起七隻兩儀鼎。而那荊絕更讓人吃驚,一口氣舉起八隻兩儀鼎。
九輪比試一過,舉鼎一關的前四名已基本鎖定。此時太玄門舉鼎四十一,太易門舉鼎三十六,太極門舉鼎三十三,射日劍派舉鼎三十一。如果不出意外,此四門派將進入第二關「破陣」。
「唉,太玄門還是最厲害啊!太易門也不差,只比太玄門少了五鼎。」眾人通過舉鼎比試,評價各門派的實力差距。
赤炎道君皺眉道:「道尊,若舉鼎一關不能勝,我太易門士氣不振,對下一關不利。」
寒煙道君苦笑道:「五鼎的差距太大了……」看了楊凌一眼,不再說下去。
天一道尊神色如常,目光落向楊凌,笑問:「楊凌,你還記得我與五嶽打賭嗎?」
楊凌一愣,點頭道:「弟子記得。」
「只要你能勝出,我不僅把九陽殘碑缺損的碑石送你,還要把那一半刑天盾給你。」天一道尊忽然拋出一塊大蛋糕,砸得楊凌一下子懵了,好一會,才苦笑道:「道尊,弟子實力有限,只能盡力。」
「好,去吧。」天一道尊微微一笑,「我對我很有信心。」
楊凌面帶苦笑,駕風落向玉台。
楊凌一出現,現場忽然就安靜下來,幾千上萬雙眼睛真勾勾地瞪向楊凌。
「咦?此人居然只是築基期修士,太易門是不是瘋了?」
「哈哈,太易門這樣不當回事,此人恐怕連一隻鼎也舉不動。我們九陽劍派舉鼎三十,絕對有希望進入前四!」有人高興無比。
各門真傳弟子們又吃驚又好笑,譏諷的話四面八方響起,大到連楊凌也聽得到。
就連各門派帶隊的道尊也都神色奇怪地看著楊凌,不明白太易門這是要幹什麼,竟然蠢到派一名築基初期弟子參加舉鼎。九門法會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築基期弟子參加九門法會的情況。
太玄門遁光之上,五嶽道尊疑惑地看了楊凌一眼,心忖:「雖然此子元氣雄厚,但元氣的品質畢竟遠不如真氣,如何能夠舉鼎?」想了片刻,沉聲道:「左明光,你下去!」
一名青年修士應命,落至玉台。
高空一聲磬響,主持肅聲道:「起鼎!」
左明光頭頂衝出一股真氣,真氣一化為八,穩穩當當舉起八隻鼎,神色傲然。
楊凌也不管別人舉了多少,頭頂噴出一道五彩先天元氣。先天元氣變化成大手,第一次先舉起一隻鼎。舉鼎成功,楊凌覺得那鼎輕飄飄的,並不如想像中的沉重。
要知楊凌已經打通五千四百輔玄竅,成就太古真人之軀。並且又打通了一半的真人經絡,體內元氣之雄厚,可以說是太古之後有數的人物,力量自然大得出奇。
感覺自己還可繼續增加鼎數,於是元氣一分為五,楊凌又舉起四隻兩儀鼎。力舉五隻鼎,楊凌仍不覺得吃力,心想:「罷了,能舉多少舉多少。那九陽殘碑的殘塊倒沒什麼,可是刑天盾可是好東西,既然有機會得到手,不可輕易錯過。」
當楊凌的先天五行元氣托起一隻鼎,眾人立刻都驚異起來。太易門之外的人都想:「此人以築基初期修為,舉起一鼎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而太易門真傳弟子都想:「這個楊凌,今天必然又大出風頭,不知道他能舉幾隻鼎,五隻?六隻?還是七隻?應該不會舉八隻吧?那樣太過分了……」
當楊凌只舉一鼎時,左明光距離楊凌最近,二人面對面站著,分別舉起一隻鼎和八隻鼎。那時左明光不屑地看向楊凌,穩穩托住子只鼎,好像在說:「你差遠了!」
楊凌對左明光禮貌地笑了笑,元氣一分,一下就舉起五隻鼎。驚得左光斗差點瞪出眼珠子,四面八方更是驚呼連連。
「不會吧!五隻鼎啊!他真是築基期修士嗎?不可能……」太玄門一名參加比試的真傳弟子一下子跳起來,失聲怪叫。
天一道尊瞇起眼睛,自語道:「五鼎,難道已是你的極限嗎?」
話沒說完,楊凌先天五行元氣又分出三隻大手,再度托起三隻大鼎。如此一來,楊凌已經托起八鼎,與左明光等量齊觀。不同的是,左明光是金丹中期修士,而楊凌則是築基初期。
「不可能……」左明光剛才還在嘲笑楊凌,沒想到轉眼之間,自己嘲笑的對象已經展現出不弱於自己的實力。如此強烈的變化,讓左明光難以接受。
楊凌舉起八隻鼎,八隻鼎穩穩被托起,就在托起八鼎的瞬間,楊凌感覺體內散亂分佈,無處不在的「真力」忽然間連結成一片,通貫週身。這一改變,讓楊凌的五彩元氣一震,只聽「嗡」的八聲齊響,八口大鼎被震向高空,激射而出。
楊凌嚇了一跳,元氣變化的大手連忙沖天而起,拉住飛起的八口大鼎,然後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朝天一道尊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說:「我不是故意的。」
楊凌沒有現,現場已經驚掉了一地下巴。以築基期的修為托起八鼎,這已經不可思議了,這個人居然一下把大鼎震飛,天!他還是人嗎?
「再加五鼎,就能與太玄門持平,不如一試。」眾人內心經歷的震撼還未散去,楊凌元氣大手又是一分,再撈起五口鼎,同時舉起十三口大鼎。
此時,連淡定的天一道尊,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右手大拇指不停地輕輕彈動,眼睛瞇成一條縫,同時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而五嶽道尊,則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臉色難看地死死盯住楊凌,心中叫道:「太易門居然有如此奇才!此子不能留,必須盡早扼殺!」
各方勢力,心情各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大家都很震驚,無比的震驚。
卻說楊凌舉起十三隻大鼎,仍不覺得吃力。原來元氣中通貫一股剛烈霸道的力量,這股力量無形無質,卻真實存在,比楊凌的先天元氣還要彪悍十倍。
「看來『真力』必須慢慢打磨,它必然還有更多妙用。」楊凌一邊舉著鼎,一邊慢慢感受「真力」的奇妙。
左明光終於反應過來,心想:「我太玄門如今能輸給太易門,好,我再舉一鼎!」
左明光其實留了實力,再舉一鼎,也只是微覺吃力。真氣一分,左明光再舉一鼎。如此一來,太玄門仍比太易門多了一鼎。
白雲兜上,四大長老的心臟居然「怦怦」直跳,緊張地看下去。他們明白,只要楊凌能夠再加一鼎,甚至,楊凌若能再加兩鼎,那麼太易門的名頭立即提升一大截。
九門法會,不僅僅是為了爭奪名額,更是名頭的爭奪,是一種九門實力的排行。
天龍道君握住拳頭,「嘿嘿」一笑:「好好!即使我們不能勝過太玄門,也足以自傲了!」
當左明光成功舉起九鼎,朝楊凌冷冷一笑。
楊凌也報之一笑,元氣一分,同樣也舉起一鼎。如此一來,太玄門、太易門雙方,都舉起五十鼎,同樣多,不分先後。
左明光氣得要吐血,如果讓太易門追上,他自覺就是太玄門罪人,永遠抬不起頭來,於是一咬牙,再舉一鼎。舉起十鼎,已經是左明光的極限,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楊凌與左明光這兩個狠人拚力氣,其餘七門弟子幾乎忘記了自己也是比試舉鼎的弟子,愣愣地看二人比拚。他們之中,最多的人只舉七鼎。
楊凌與左明光的比試,不僅是兩個人的比試,同時還是太易門與太玄門的比拚。這是兩個從一開始就有巨大仇怨的門派。若太玄門勝了,那也沒什麼值得驕傲,因為太玄門一直很強。但若是太易門勝了,這會向其餘七門釋放一個對太玄門極為不利的信息:太玄門要沒落了?若不然,為何不敵太易門?
左明光舉起十鼎,面露猙獰之色,挑釁地死死盯住楊凌,好像在說:「小子,你認輸吧!」
楊凌淡淡一笑,元氣一分,又化出兩隻元氣大手,穩穩托起兩隻兩儀鼎,此刻,楊凌一人力舉十六隻兩儀鼎,震驚全場。
五嶽道尊、銀瞳道尊猛然站起身,面容之上充滿驚訝、不解、惱怒,總之心情複雜。
天一道尊也站起身,卻是放聲「哈哈」大笑,笑聲鑽進在場每一人耳中,分別聽出不同的味道。隨後,太易門中人,都站了起來,臉上都是既興奮又激動的表情。
「不能輸,絕不能輸!」左明光雙眼如要噴出火來,一咬舌尖,噴出一口精血,拼盡全力,又舉起一隻鼎,心中想:「就算不能勝,也要打成平手,絕對不能輸……」
可惜的是,楊凌此刻剛找到運用真力的感覺,如何如何能讓他如願?元氣再分化出四隻大手,在眾看客無力的呻吟聲中,輕飄飄地舉起四隻大鼎,然後朝左明光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左明光面如死灰,鬥志頓喪,元神震盪,忽然「撲」的噴出一口血,一屁股會在地上,真氣回歸體內。天空中的十一隻大鼎失去了真氣支撐,都「噹噹噹」掉落於地,把玉台砸得火星四濺。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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