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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9-米貴如油4 文 / 曉月木蘭

    疊翠山莊的中正大廳,擺好了一桌酒席,主位上坐的當然是一臉肅靜地都寧王殷慕幽,而客位上坐的自然是籽烏城主殷慕楓,一個執掌西蜀的主要兵權,一個手握西蜀的經濟命脈,隔著一張擺滿珍饈佳餚的八仙木桌,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說,你們也不等等本王跟小雨,怎麼,本王沒有資格跟你們共坐一桌麼?」殷慕葉勝似女人的一張臉笑的極為放浪,他的手挽著龍羨雨的腰身,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只聽滕的一聲,一把折扇甩在桌面上,隨後侍婢們加了一張椅子,由著七王殷慕葉跟身邊的寵兒坐在兩人的中間。

    「她雖沒有來,這人還是要審。」殷慕楓凝神舉起一杯水酒,一飲而盡,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殷慕幽,繼續道,「或者十一弟把此人全權交給我,我也能給世人一個交待。」

    「六哥何處此言,他既然是父王說的疑犯,豈能隨意就處置了,定當要經過疊翠山莊的三審判決,畢竟牽涉到旗平跟通蕪的通商政策,若是怠慢了北胡的王,可不是你我能夠擔待的。」殷慕幽的話沒有護著龍炎洛的意思,可是從他的語氣,也可以評判出絕非對面前的六哥言聽計從。

    殷慕葉看著場面有些僵,不由笑著說道,「你們就不能好好吃頓晚飯麼。哪有吃飯的時候談國家大事,況且此人都已經被擒住,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龍羨雨自從被龍炎洛狠心交換給舒氏門閥,她竟是在一年之內練就了聞風而動的本事,對自然萬物養成了一種習慣,她能夠通過草木的變化而推斷出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如此刻的微風輕動,蟲嘶低鳴,不屬於疊翠山莊的某種獸群正在做遷徙狀。

    「王爺,恐是有異動。」龍四公主湊上殷慕葉的耳際,這恐怕才是西蜀七王爺時刻帶著他新納的侍寵的原因,有著比靈物還要敏銳的侍寵,才是能夠讓他及時從危難中抽身的關鍵因素。

    「你聽到了什麼?」不待殷慕葉低聲細問,一個身穿侍衛裝的男人從中正大廳的門外快速上前稟告,「回六殿下,七殿下,十一殿下……「

    「少廢話,發生了何事快說。」殷慕葉極其不耐煩,好好的心情來疊翠散心,雖說押著重犯吧,但是疊翠的防守向來嚴密,要輕易攻下來,可沒那麼容易。

    「關在觀中的重犯不見了。」侍衛半跪在地,顫巍巍地說道。

    「你說什麼?哪個重犯,疊翠關了那麼多重犯,你說的是哪一個?」沉不住氣的殷慕葉一直在重複發問,那侍衛畢竟也算見過大場面,心中雖是慌張,開口卻也清晰,「是新送來的北胡大皇。」

    殷慕幽跟殷慕楓的眼中同時閃現出憤然的火光,兩人同時對望了一眼,在兩人爭鋒相對的同時,恐怕要先一致對外才行,那麼這個人必然是來自北胡的王——龍炎洛。

    一身白衣在月色下極速而行,龍炎洛眸中深邃,他手持奪來的一柄長劍,訓練有素的蝙蝠跨越連綿起伏的山巒,幫助他斷開鎖鏈,只需要半柱香的時間,隻身一人去探破廟中的究竟,龍炎洛的步伐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眼前的破廟依舊頹敗,與一派詩意的疊翠山莊格格不入,他越過冒出新芽的枯木,一腳踏入了灰塵遍佈的院子裡,沒有看到細作供出的無憂尊者,倒是看到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的瘦長背影。

    「無憂尊者?」龍炎洛存著猶疑地聲音輕緩,他不甚肯定地望向那道略顯年輕盎然的背影。

    來人回頭時,他舀著折扇玩世不恭地模樣竟是像極了正兒八經的殷慕葉,只是眉宇之間的英氣卻是向來高調的西蜀七王所不能比擬的。

    「北掠影。」丰神男子沒有笑,只是一個箭步來到龍炎洛的面前,他說道,「無憂尊者已不在此處,北胡大王來的甚晚了一些。」

    「太子少保?」龍炎洛肯定道,他的面上浮現出一絲詭笑,「或者,我該稱呼你一聲大舅子。」

    「噢?北胡大王何以如此稱呼掠影,受之有愧呢。」北掠影反問道,他的面上盡顯不悅。

    「藍末的師兄,我自然是要稱呼一聲大舅子的,除非,你跟藍末再沒有干係。」龍炎洛手中的劍忽而挑起,他向後退了一步,正要回身而返,北掠影卻是不依不饒地擋住了龍炎洛的去路,「既來之則安之,北胡大王難道不想跟我打聽一些事麼?」

    本該只餘兩人的空寂小院,頓時埋伏著若干弓箭手,當龍炎洛發覺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這分明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而造局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面前連大舅子都稱不上的北掠影。

    從北掠影身後隱隱走出來的一個藍袍男子,儘管現在已開春,男人的脖子間還是圍著一圈厚厚的狐狸毛,他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幾近無血色的蒼白,男人手中舀著一方絹帕,一邊咳嗽著一邊捂著嘴,一雙繡以九蛟龍紋的軟靴,在踩踏地面的時候,隱隱有種碎裂的觸感。

    龍炎洛細細端看面前出現的低著頭的男子,他的神色在隨後的一霎那登時轉變。

    「好久不見,二殿下。」韓旭堯邪魅地笑道,一種來自地獄的嘶啞聲音在頹敗的院子中,顯的是那麼的寒涼。

    龍炎洛本來略顯驚疑地目光瞬間逆轉,他輕笑道,「東原什麼時候也對西蜀的格局感興趣了,竟是勞煩七殿下親自前來。「

    「二殿下有什麼,本王就有什麼。」多年的歷練給予魔鬼的只有忍耐與蟄伏,正如此刻等待已久的韓旭堯一般,他此番前來,只是探一探路,西蜀的格局早就不用他再插上一腳,他所要做的,只是噁心面前的手下敗將而已。

    畢竟,敢明目張膽的娶從前的那個奴隸,只有面前的龍炎洛而已,那麼,他韓旭堯略施懲戒,倒也不過分不是。

    「你想逆轉,除非花十倍的價錢……」龍炎洛說道,細作從來就不是可靠的人,能夠為他透露訊息,當然也能透露給其他人,這就是他算漏了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做呢。」韓旭堯輕輕搖了搖頭,他已退回了暗處之中,如同鬼魅一般。北掠影一掃扇面,那熟悉的暗器攻擊,雖不是扇墜,卻也讓龍炎洛一時迷糊了雙眼,跟藍末幾近相同的攻擊方式,他本能的向旁側退了退。

    再然後,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換上了迅速從門外湧進的盾牌侍衛。

    孤立無援說的就是龍炎洛的現狀,他如同一隻困獸,計劃因得一個東原的對手無端攪入,陷入了僵局,他未能在預定時間內得到前朝遺書,那麼平溪村的那股勢力,此刻定然已經開始行動,政局開始混亂,他若是不突圍出去,後天太陽升起之時,將是兵變之時。

    若是兵變失敗,那麼他龍炎洛定然只能永待疊翠。

    「龍炎洛,你切莫得寸進尺,若不是看在她的面上,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小十一愛屋及烏,他從來不會過多干涉藍末的事情,就算是他從前的情敵,殷慕幽還是有十足的信心在藍末心中將此人剔除,一個城府極深的男人絕不是藍末最終的歸屬,小十一心中泯然,他的善念只是一時的。

    「我跟你走就是。」龍炎洛竟是將手中的劍扔到了地上,他背過手,十分輕緩地步上前來,「我嫌棄觀中憋悶,出來散散步也不可以麼。」此人說的極為輕鬆,好像他此番出來真個是散步一般。

    隱在暗處的蒼白男子,靜靜地凝視著獵物復而被小十一押走,他對著身旁的北掠影輕聲吩咐道,「可以通知小樓行動了,西蜀格局能否逆轉就在明日傍晚。」

    「請王爺不要忘記自己的許諾。」北掠影淡淡道,試圖憑一己之力得到想要的東西,失敗了這麼多年,豈能繼續下去,跟魔鬼交易若是能夠得償所願,他就算將靈魂交給魔鬼又會如何。

    「霜兒不會在畢節太久的,你的師父也會在望海都好好待著,你辦好此事,後面的好日子等著你。」韓旭堯身邊的小奴附和回道,這等小事當然不用王爺親自開口。

    回看望不見一點星光的夜空,北掠影的神思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若是一個背叛可以換回兩個至親的人,那麼向來為他人著想的小師妹,就原諒師兄一次可好,至少,你的身邊有很多保護神,而東方霜從來只有他一個,那麼他這次只想好好把握住最後一次的機會,藍末,就原諒師兄吧。

    竹屋門前的風鈴在響,藍末渾身淌著細汗,掙扎著從睡夢中驚醒。夢中的青色大蟒著實駭人,她在夢裡好似不會武功的平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跌倒,整個身體被大蛇的尾巴緊緊捲起,駭人的紅信子在她的面前吞吐,想到此,藍末不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閉著眼睛慢慢緩過神來。

    「哼,睡醒了就不要賴在床上。」月十側身杏眼圓睜,微嗔道,她迅速瞟了眼驚醒的藍末,遂又繼續琢磨著手中的甲殼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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