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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16-御馬少年1 文 / 曉月木蘭

    「少主,這是她剛才塞給我的錢。」祝珊珊就是一個孩子,她自然不知道多出來的這些錢要怎麼用,「其實西蜀的長公主還有別的愛好,不一定要買玉笛給她的。」

    「街角有正當的樂器行,不如去那裡看看。」龍炎洛目光沉穩,他說不出來剛才那個相貌平平的女子有哪裡不對,本該能聞見的氣息,卻是被市井的氣味全部掩藏。

    已至二月半,藍末的心緒卻沒有像迎春花那般綻放,還沒有奔到榮王府門口的石頭獅子前,她就聽到了從榮王府門口傳來的打罵聲。

    「飄絮,要我說多少遍,不要把偏閣那位帶到正廳來,你不知道榮王府還住著其他的主子麼。」藍末能夠辨得此人的聲音,正是那日在拱橋外面的斥責姑姑。

    「姑姑,奴婢這就帶面首回去……「飄絮唯唯諾諾地應道,只見她一面將追趕穿山甲,又把前廳的盆景弄的一團糟糕的東方洱帶走,一面向身前的各位陪罪。

    藍末從馬上翩然而下,她的神情有那麼一刻微帶慍色,她明白這是殷慕楓的榮王府,她再怎麼不把自己當外人,別人也是不會把自己當主人的。

    只聽得藍末很自然地揚聲說道,「飄絮,今後不要帶面首來前廳了,若是打壞了東西,你我都賠不起的,更不要說姑姑他們了。「

    這一句話說的有些毒辣,猛一聽以為藍末在訓斥飄絮,實則卻不是,只見那個領頭的姑姑張牙舞爪地回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在這裡大呼小叫?」

    啪嗒……這絕對不是藍末的手法,就見藍末身側的一個花盤登時飛向了姑姑的面頰,再然後,就是面頰淌血,花盤碎裂的慘狀。

    「諸位都看見了,這花盤自己飛過去的,跟我們可沒有干係。「藍末置若罔聞地笑笑,她揚揚手將略顯驚慌的飄絮跟依舊傻傻的東方洱朝裡面帶去。

    而那斥責姑姑滿目的鮮血,確是震懾到了府中其他愛管閒事的懶人,藍末帶著兩人返回農家小院的時候沒有回頭,這幫不識好歹的惡奴,除了會欺負弱小,還能有什麼本事,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暴制暴。

    這不是藍末的府邸,她自然會這麼說。然而,這件本來尋常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事,卻是沒有這麼快完掉。

    這個斥責姑姑是月貝滄曾經座下的奴婢,她因為年老,到了出宮年齡,早就可以離開,卻是念及跟月貝滄的時間太長,紫滄臀又不能留下她,剛好殷慕楓適逢八歲,獲得了封地,也就舉家遷移到籽烏城,在封地駐守,時不時也能回宮中看看從前的主子。

    因此,今日之辱,她是斷斷不能忍下的。一封書信必然要告訴那遠在紫滄臀中的滄妃娘娘,她的親生兒子帶回了一個怎樣的人,又是如何對待那個將死的人。

    是夜,月明星稀,藍末洗去了易容的那層假皮,一身女兒裝扮正待入睡時,忽如起來的敲門聲,竟是讓她復又起身。

    藍末手持白蠟,打開古樸的房門,殷慕楓面無表情的探身進來,一封書信丟在桌案上。

    「你自己看,上面寫著什麼。「

    藍末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有些不解地拾起桌案上微微泛著黃色的信封,如蔥管般的指節很小心地將信封中的宣紙取出,本來還沒有任何感覺地藍末,在看到第一句時,面色就陡然驟變,她的目光在下一刻匯聚,再抬眼時,卻是迸發出能夠奪人心魄地寒芒。

    「你拿給我又是什麼意思。」藍末不置可否地問道,也許在知道東方洱軟禁在此之後,她就不應該聽信殷慕楓的一面之詞留在此處,因為,這封信正是一封告密信,而告密的對象正是殷慕楓的生母,遠在鬼蜮城紫滄臀中的滄妃,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滄妃應是跟北胡消失的月貝冰有不可或缺的關係。

    「想跟你用心相交。」殷慕楓淡淡地道,全然沒有世俗的矯揉造作,他的心此刻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動情的反應麼,這是男人在默默地問自己。

    「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藍末立刻回絕道,她背過身去,幾近偏執地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就算我的親人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這些並不能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殷慕楓努力辯解道。

    藍末已默默閉上眼睛,不能動情,對她來說,何嘗不是呢。她不能有牽絆,至少再沒有獲得絕對的安全之時,她能夠想像出現在身後的男人,緊蹙的眉,高聳的鼻樑,挺拔的身姿,縱是不會武功,卻也總是幫到自己,這些,藍末都銘記在心,可是,兩條注定是平行線的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藍末深知自己的身份,也深深明白自己此刻的處境,西蜀是她在四大國最後的淨土,她不能想像若是西蜀也成為了一片硝煙,對於她,對於天下蒼生來講,會是多麼大的災難,她不能吮許這一切的發生,所以,不動情是最好的選擇。

    「傷害我不要緊,但是傷害的是我最重要的……人。「藍末咬咬牙,她在心裡默默等了一會,終是沒有把親人說出口,與其讓他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不如給他百分之百的失望,一切的曖昧都將終止在此刻。

    門外的微風在輕輕吹拂,殷慕楓只覺得上一刻心裡還有些燥熱疼痛,下一刻卻是整個脊背都透著嗖嗖地涼意,藍末方才說什麼來著,最重要的人,呵呵,原來東方洱才是她最重要的人,他沒有再詢問,絕決地轉身,再也不回頭,對他們都好。

    夜空中餘下的幾顆星星,似乎也要消失殆盡,自殷慕楓悄悄關上房門,離開農家小院之後,藍末有那麼一刻,是想回頭看看他有沒有走的。

    這個人於她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有時在反覆琢磨他的名字時,總是有那麼一絲熟悉,卻又未必能說的出來為什麼熟悉,只是因為他也是殷氏的皇子麼,藍末在已然燃盡的白蠟桌前,枯坐了一夜,而那封書信也早已被她給燒的乾乾淨淨。

    次日的早晨,院子裡總有些來來回回搬東西的聲響,藍末睜了睜眼,又抬了抬有些發麻的手臂,整個頭抬起來的時候,才恍然發現,脖子十分酸疼。只是還不待她起身活動一下,那突然四擁而進的家丁們,將藍末從椅子上推開的時候,她才明白,這群人似是第一次見。

    「等等。」藍末一手拍在小廝們準備搬動的桌子上,她的一隻腳已經踩上了一個圓凳,斂起頗帶邪意的笑容,她道,「你們拆房子是不是要問下房子的主人?」

    「關你什麼事,主子早說了,這屋子裡的東西今天全部搬走。」胸無半點墨的領頭家丁,嘴邊有一顆大黑痣,他正要撞上藍末身體,只見女子眉間閃過一絲精光,再然後就是一個反手將家丁按倒在地。

    「那去把你家主子叫來,我也聽聽。」藍末拍拍手站在原地,她目送這幫惡奴灰溜溜地逃走,那還在地上掙扎著的領頭家丁,嘴裡磕掉了一塊牙,此刻鮮血直流,惡狠狠地盯了藍末半晌,奔出去的時候朝裡屋吐了一口唾沫,「你等著啊,你別走!「

    藍末卻是暗笑一聲,我能走哪兒去,殷慕楓,你的動作也真快,昨夜的話就如此上心麼,這會兒就想著趕我走了。她沒有蹙眉,心裡想想,這件事似乎本就是互相的原因,她昨夜只說了不好的一面,卻是忘記了跟他道謝,畢竟,那封本該送到皇宮的信,還是被他及時截了下來。

    只是,現在想再多也是於事無補,她走到床頭,將枕頭底下藏著的一把貼身匕首放在小腿前綁好,再次摸了摸胸口處藏著的扇墜,從衣櫃裡收拾了一些衣物,就將農家小院的房門關上,朝著東方洱所居住的水霧偏閣行去。

    「飄絮,把他常穿的衣裳備上幾套。」藍末心下坦然,她一點兒也不害怕,東方洱身體健康,就算有些癡傻,不記得從前的事,對於藍末來說都不是問題,今後她會好好照顧這個傻小子的,畢竟她欠他的太多。

    東方洱本是坐擁蒼洱一方的恬淡王爺,不問世事,擁兵十萬有餘,坐鎮邊關也是為後唐謀福祉,卻因為東方譽的一個陽謀,而捲入其中,至此淪落北胡階下囚,後又輾轉癡傻到西蜀,藍末就算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她一直都把東方洱當親人,一直都是,而親人,就是藍末她最不可說的弱點。

    雖然她很強,但是她沒有爭名奪利的心,因此只有一個弱點,親人而已。誰動了她的親人,就是不可以,就算想想,也不可以。

    「姑娘,面首平常只穿那一件衣裳的,換上的新衣他都會撕掉。」飄絮支支吾吾地說道,她只尋來了一個披風,這個披風顯然也是從前的款式,「也就這個毛色發黑的大裘面首願意披著,只是,姑娘這是要帶面首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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