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道而行。」殷慕楓輕聲言了一句,藍末不出聲地聽著,她內心也在權衡,這個人同樣是殷非物的親生兒子,也被封了一個榮王的封號,可是行事作為卻像老套的奸商,一點也不像位高權重的王爺。
如此小心謹慎的做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隱隱於事。
「慕楓兄。」藍末見馬車果然開始偏轉方向,朝著僅能容納一輛馬車的小道上行去,「你究竟是不是真王爺?」
「你的問題太多,今天的問題已經沒有了,明天再說。」殷慕楓委實服了藍末一路碎碎念個不停,不再理會,若不是這丫頭有利用價值,他真想把她趕下馬車丟去餵狼。
藍末若是能聽到殷慕楓的心聲,估計會掐死這廝。只是,她也不去追問了,因為她聽到了一陣極速的聲音,那是從地表遠處傳來,馬蹄雜亂的聲響,粗略聽過去,前面的不遠處應是埋伏了上百人。
「喂。「藍末一時沒有客氣的說話,她只是將殷慕楓的脖子拉到了一邊,掀開一角車窗的簾子,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殷慕楓脖子上戴的貼身護符,男人的心突然像觸到雷電般,麻了一下,藍末當然不知道這一瞬間,男人的心裡發生了這麼多變化,「你看到那些樹木上的符號沒?」
「什麼符號?」殷慕楓還沒回過神來,方纔他是有意想調戲一下藍末的,可是這丫頭那麼容易臉紅,他就沒有下的去手,眼下,藍末突然間這般親近,雖然跟他想的不一樣吧,但是男人突然有種被反調戲的錯覺。
「在那些樹上啊,一些圈,三角,方框等等。」藍末耐心地掃盲道,她的眼一直沒有掠過一處遊走的樹木,記得幼年時在瀚海野原中迷路做標記,也是這樣做,只是,不會這麼巧,遇見做標記的人吧,這套追蹤術是東方譽教給她的,只是後來被一些馬賊給學了去,於是藍末僅僅用了一年,就丟棄了。
「我覺得,這附近有馬賊。」藍末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再轉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是貼著殷慕楓的鼻樑骨的,難怪她剛才總是覺得有一陣陣熱熱的氣息湧上脖子,原來是有人刻意為之。
「是有賊,不過不是馬賊,是流風寨的人。」臉頰發燙,卻不是因為內力釋放的發燙,殷慕楓只覺得這個藍末真心不知所謂,她似乎除了對危機會迅速反應,對其他的事情,例如男女之情,關切之情,都沒有特別的敏感。
「流風寨,聽著就像地界一霸,不會位屬籽烏城吧。」藍末道,雖說是有百餘人集結,不過,不是幾千人,還是不足為俱,再說,面前的這位,武功定是很好的,一會就算要脫身,也不會太難,藍末也就笑意微微地補充了一句,「咱們都會武功,不怕。」
本該有回應的男人,卻是用袖中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藍末當然看到了,她沒有發問,倒是殷慕楓清咳了兩聲,十分鄭重地說道,「本王不會武功。」
「你開什麼玩笑,不會武功,那你怎麼飛進轎子的?」藍末的聲音似是大了些,坐在馬車外圍的凌珠頓時掀開簾子,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是見殷慕楓一臉陰沉,而藍末卻是捧著肚子,笑了好久。「原來是這樣,你只會輕功,於是那發熱的內功,也是給輕功助跑的是麼。」
「是。」殷慕楓恨的牙癢癢,被一個小丫頭取笑,實在是沒有面子啊。不過,這種念頭剛剛出現,就被他立刻壓制了下去,面子幾斤幾兩,他在西蜀蟄伏了這麼久,若是一個小小的面子能解決所有的事情,那麼面子,他去稱個幾麻袋。
「我保護你。」藍末隨後的話確是讓本來憤恨交加,甚至心中加深了要將藍末丟去餵狼的心思,卻是在這一刻消融殆盡。
殷慕楓眼眸間,時光在流轉。
紫滄臀後的梨木林,經常能夠看見一個個頭小小的小皇子,在哪裡揮著小手,捶沙包,站梅花樁,有時一練習就是五個時辰,這對於只有八歲稚齡的孩童來講,實屬不易。
可是天生再聰穎,體質上的不吮許,也是阻礙了小小少年的武學之夢。滄妃作為殷慕楓的生母,及時的制止了這場無謂的習武學課,為了安撫小孩子容易受傷的心靈,她甚至杜撰了一個「武學之人,都會失去一樣珍愛的東西」來打消孩子的決心。
其實,在二十歲之前,西蜀是有一個造福百姓的大隱隱於市的商人的,這個人就是殷慕楓的師父,帶他入門的商海老師。只是,在接下來的一年裡,他通過多方渠道,隱約得知,他從出生開始,就是生母籌劃陰謀的時候,他的心就沒來由的消失了。
「你在想什麼?「藍末發現了殷慕楓的反常,只見藍末已經將頭髮束成了男子的模樣,臉上也綁好了一個面罩。「不要再耽誤了,趁著那流風寨的流匪們還沒竄過來,我們先離開這處地域,馬車太礙事了,必須棄掉。」
殷慕楓還沒有開口,就聽得藍末的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就將他猛地從車內向外推去,再看本來完整的馬車頂端,此刻竟是陡然出現兩個手捏大環刀的大漢。藍末身形靈巧,自然不會被抓住,只見她從兩人的縫隙中迅速穿過,落在平坦的道路上時,卻是看見了登時將馬車團團圍住,堪比原始蠻族打扮的流風寨大當家。
藍末看向早已將殷慕楓扶起來的凌珠和凌風,她的肩膀剛才沒有注意,被掉下來的碎木頭屑給劃了幾道口子,女子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許久沒有打開殺戒了,這幫沒見過市面的流匪,「殷慕楓,你記得,我這是幫你籽烏城城主去掉一害。」
榮王眼中卻是晃過一絲猶疑,他的城池,何時需要一個柔弱的女子來保護,只是,這個要求聽起來卻也不那麼過分,甚至還有幾分動聽。
「少主,她似乎完全把我們給忘了。」凌風又豈敢說,籽烏城環形一百里範圍內,只要發出一枚信號彈,立刻就會有上千的援兵前來增援,只是,他看著殷慕楓有些邪氣的眼神,就知道,六臀下今日也許是有意要試一試藍末這個頗有幾分膽量的女子。
凌珠此刻沒有說話,她有些嫉妒藍末,這一路上,她能夠聽見藍末敞開心扉,釋放性情的話語,只因面前的殷慕楓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人,所以她可以說的毫無忌諱,所以,她可以把自己想的,擔心的,苦惱的,都告訴面前的榮王。凌珠跟哥哥投奔榮王府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小榮王也大不了自己幾歲,兒時的事情回憶起來都很美,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只會越走越遠。
藍末沒有扇墜採取群攻,卻也是一件頗為費力的事情,這些流匪的招式無非是一些砍,躲,斜砍,後劈,直刺,粗野的路子沒有基本的身法來做抵抗,對於訓練有素的藍末來說,就好比末家軍對上草民游擊隊。
流風寨大當家金闖也是殺紅了眼,他見這幫人竟是連藍末的身都近不了,再看另一邊泰然處之的殷慕楓,也是被凌風和凌珠護的死死的,他的神思就有些捉摸不定了,好傢伙,這路人是什麼來頭,劫個財有這麼困難麼。
金闖發了瘋似的大喝一聲,「弟兄們,把傢伙給我拿出來哦!",就見從不遠處迅速推上前的黑壓壓的玩意兒,讓藍末,殷慕楓頓時有些頭疼,只在各國兵庫裡才有的火炮,流風寨竟是推出來了兩車。
凌風從懷中取出一枚煙花彈,他正要發送求援信號,卻被殷慕楓按了回去,因為,剛才殺的酣暢淋漓地藍末此刻已經躍上了其中一個黑色火炮的上頭。殷慕楓微笑著看著不遠處的精靈,他的眼中盡顯迷離的色彩,以及心間開始隱隱的痛感。
情蠱為情而動,心開始反噬。
女子眉梢彎彎,她不知從哪個流匪身上順下來一隻裝的滿滿的葫蘆酒,就見她笑意盈盈地一嘴咬開一個胡塞兒,再然後,就是在眾目紛紛搖頭的情況下,將那一滿壺酒到在了乾燥的火藥彈裡面。
好吧,就算你們現在點上那引線,這火彈一時半會也燃不起來了。
「謝謝那誰的酒。」藍末還是頗有禮貌的,用了人家的東西,理應還回去,只見藍末用內力將酒葫蘆送去給百人之中的流匪之時,她的面上還有幾絲沒有玩夠的興致。
「你們哪裡來的人,不知道籽烏城都是本大爺的嗎?」金闖的兵馬越來越少,藍末倒是沒有打了,她顯然擔起了貼身保護不會武功的殷慕楓的職責,而凌風和凌珠則去清理剩餘的小嘍囉。
「籽烏城是誰的,你再說一遍?」藍末隨手擲過去的,是一枚石子,就見那枚石子直接射入了金闖的左眼,頓時劇烈的疼痛,讓不知天高地厚的流風寨寨主,狼狽地捂著血流不止的左眼,叫天不應叫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