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一個內奸,月七冷眸應對,沒有一點壓力。
吳輝的首級被包裹在一個布面裡,他死的時候,眼睛分明是圓睜著的。
成敗就在今晚,月七抬眼看看那被烏雲籠罩著的明月,一葉扁舟停靠在郁江的西邊渡口,舟上候著兩男一女,正是月一,月八和月十。
東方洱極寒的體質,需得好好餵養才是。月十妹妹恐怕還不知道,她任意妄為的一個蠱,就將後唐與世無爭的蒼洱王給弄上了船。
天夕臀,一片殘骸,當從天而降的金絲牢籠穩穩將藍末扣在臀中的時候,她看著有如小臂粗細的籠子欄杆,她就知道,龍炎澤早已將召華宮中的四臀,變成了危機四伏的機關皇宮。
「三臀下,這籠子不是準備關母妃的吧。」月貝冰已恢復了正常,她現在沒有必要再在龍炎澤面前演戲,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撕破了臉面,「不過比起這個,我更加對籠子裡關著的究竟是誰,更感興趣呢。」
「母妃說的是,本王向來對新奇的事物有濃厚的興趣,不如,我來揭開這個謎底。」龍炎澤微笑著走下龍輦,他今夜格外不同,穿著的是繡著九條金龍的奢華袍子,又或者,他穿著的本來就是龍袍。
藍末手中仍然握著一柄普通的小劍,她的胳膊上有幾道被劃破的口子,只因穿著夜行服,根本就不太明顯,她的面紗纏的很緊,龍炎澤要揭開他的面紗,只能打開這個籠子,隨後靠近他,那麼,她就一定有機會手刃畜生,想到此,藍末的嘴角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幾個敗類陪葬。
只是,那去而復返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藍末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冷心人又回來作甚。
「龍炎澤,你有什麼事衝我來,對付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東方譽遠遠站在門前的欄杆上,仔細看,他的腳尖根本就沒有碰到地面,他的輕功竟是已達到虛浮地步了,藍末心中暗暗唏噓,東方譽果然是沒有怠慢自身的功力,他一直在進步。
「大皇你怎麼又回來了,怎麼,是心疼這個籠子裡的人麼?」龍炎澤意猶未盡地看向那遠遠站著的俊朗男子,他眉眼中透出幾分挑釁,「你若是喜歡,本王是願意送給你的,不過本王要先玩一玩,本王記得你向來喜歡別人不要的東西。乾金宮太學的事情,大皇還記得不,韓旭堯玩膩了的小侍女,叫什麼來著,藍途。」
「夠了!」東方譽虎視眈眈看向龍炎澤所在的位置,劍氣纏繞著冷冷的藍色冰光直指罪惡深處,龍炎澤的咽喉。他拿軟劍去擋,已沒有足夠的時機,就見譽安劍十分精準的在龍炎澤的鎖骨上刺上了一道長長的傷痕,還有那掉落在地的半頭黑髮。
「你!「龍炎澤惱羞成怒,頭髮對於北胡來講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這回換月貝冰坐在旁邊觀看了,她掩面笑道,「不過是一兩頭髮,有什麼要緊的,三臀下還真是小氣。」
「月貝冰,你憑什麼坐在我的位子上!「龍炎澤小孩子的脾性終於暴露,他一面摀住半邊禿了的頭髮,一面朝著月貝冰的方向奔去,那是他的龍位,只有他能坐。
東方譽不去理會這場鬧劇,那個龍炎澤不足為患,他只是一個一心想篡位的傀儡罷了,他看著籠子裡絲毫沒有畏懼眼色的藍末,他道,「我這就救姑娘出去。「
他還是沒有認出她,即便兩人站的這麼近,只是隔著一個籠子,他還是認不出她來,這樣也好,認出來了,還都麻煩。
然而,一直圍攏在籠子周圍的禁衛卻是沒有懈怠一分,每一個人都十分戒備的看向東方譽,他們在剛才的激戰中吃了大虧,這個時候,敵不動我不動,是最保險的作戰方式,也是最愚蠢的作戰方式。
藍末沒有說話,她點點頭,現在這個時候,出不去籠子,什麼都是廢話。
他在找機關,這個籠子一定有機關。
「不要白費心機了,我會那麼傻把機關放在籠子上麼。「龍炎澤此刻已坐回了龍輦之上,而被趕下來的月貝冰正被一群丫鬟簇擁著,這一妖男一妖婦,倒是絕配。
東方譽冷哼一聲,「是麼,我以為從來只當蒼洱王手下敗將的三臀下,竟是長智慧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的沉不住氣,你就是那麼傻,承認吧。」就見東方洱突然按住籠子內裡一個閥門,就見那沉重的籠子忽而自行升起,而龍炎澤的眼神變得十分驚異,「你……你怎麼找到的!」
「你方才說乾金宮太學的事,我也正想說,每次被夫子叫去訓話的小澤子,說謊從來喜歡摸鼻子,你剛才摸了幾次鼻子,你算過了麼。」東方譽不屑一顧道。
藍末想開懷一笑,卻必須忍著。這件事她也是記得的,龍炎澤讀書不行,這點就是遠在後唐的貴胄也都知道,因為太學的夫子可不是隨意能糊弄的,偏偏讀書不好的人還喜歡舞文弄墨,可不就是笑話了麼。
藍末已沒了束縛,她重新調整目光,沒有表情的神態任一向多疑的東方譽也沒有懷疑,兩人並肩作戰,這裡的一切阻礙,只當是練武的梅花樁了。
「你先走,我善後。」東方譽吩咐道。
藍末不語,他還是跟從前一樣喜歡命令人,她現在若是下手殺了他,會不會更快一點,又或者,她應該—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習慣一個人。「藍末忽而改口,她復又退到剛才籠子的下方。
月貝冰不能再由著龍炎澤繼續胡鬧,她嗅出一絲不對勁的氣息,而藍末卻毫髮無損的,繼續在原地跟禁衛軍纏鬥。
東方譽又怎是喜歡虧欠他人的人,況且還是一個陌生人。
於是當他隻身闖入藍末身前,跟她一同抗敵的時候,那熟悉的嗖嗖——兩聲,頓時劃破空氣,重新從天而降的金絲牢籠,在藍末冷冷的笑意中,在東方譽的詫異中,穩穩落下。
但這次不同,機關閥門已被普通木片損壞,而那個木片正是—末字扇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