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單燕平愣了一下,看著孫守義說,孫書記,您說我自己就能解決,可是怎麼解決啊?我跟姚市長可沒什麼交情的。
孫守義笑了笑說,單董啊,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有什麼交情的,你忘記了你手中擁有的一項權力了。
我手中擁有的權力,什麼權利啊,單燕平一時之間還沒想出來孫守義所說的這個權利是指什麼,就問道。
孫守義笑了,啟發單燕平說,你真是當局者迷啊,這個權利是很神聖的,雖然平常時間沒什麼大用,但關鍵的時刻,對某個人可是有致命的殺傷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關鍵的時刻,對某個人,單燕平想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說,孫書記啊,您是說選舉權吧?您想讓我在姚巍山的市長選舉上做做文章?
孫守義並不想給人口實,就笑著搖搖頭否認說,我這麼說了嗎?我沒有啊。
單燕平也笑了,她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情是很犯忌諱的,孫守義這個市委書記又是此刻市長選舉的主要責任人,自然是不會承認他指示單燕平攪亂市長選舉這件事情的。
單燕平看了看孫守義,笑笑說,孫書記,是我錯了,您確實沒說什麼。
孫守義笑了笑說,單董啊,你今後說話可是要注意點了,現在這個社會啊,人都是很複雜的,你剛才這話在我面前說說還可以,我知道你心中其實沒這個想法的,這話可要是傳到姚市長的耳朵裡,他會以為你因為對他不滿,想在背後做他文章呢。
孫守義說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單燕平,神情嚴肅地說道,單董啊,市長選舉是一件神聖的事情,是人們行使公民權利的體現,現在偏偏有些人喜歡拿這件事情作為交易的籌碼,故意宣揚一些我們的被選舉人似是而非的醜事,從而逼著被選舉人跟他們做交易。這種行為是很錯誤的,是根本就不允許的。單董,你應該不會做這樣的傻事吧?
孫守義這麼說讓單燕平心裡暗自好笑,表面上看孫守義話說得道貌岸然,似乎是不想讓她犯錯誤,但實際上卻是在教她要怎麼做才能解決姚巍山難為她的問題。
孫守義這是希望她找出一些姚巍山的醜事在人大代表間宣揚,藉以讓人大代表們對姚巍山這個被選舉人產生質疑,然後逼著姚巍山找她來做交易。
單燕平心中很清楚這麼做風險性可是很高的,稍稍有些地方操作的不夠謹慎,就會被冠上破壞選舉的罪名的,嚴重的甚至要為此承擔牢獄之災。
不過單燕平倒也沒有因此就決定不採納孫守義的提議,她是個商人,一直就很明白風險越高的事情,利益也就越大這個道理,她心中是有要搏一搏的想法的。姚巍山如果能真的被逼著向她妥協,她就能解決掉灘涂地塊土地出讓金對她的困擾了。
同時單燕平對姚巍山今天對她的態度是很不滿的,女人的報復心理是很強的,她就想整治一下姚巍山為自己出口惡氣。
單燕平笑了起來,說,孫書記您指示的是,我知道選舉是一件神聖崇高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出您說的這種錯誤的行為的。
孫守義笑了笑說,不但你不能做,也最好是說服周邊的人也不這麼做。單董啊,這一次的選舉形勢是有些複雜的,我現在聽說人大那邊有不少對姚市長很不利的議論,有些議論還把姚市長說得很是不堪,作為這一次市長選舉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我心中對這一次的選舉能不能順利進行很是擔心啊。
單燕平笑了笑說,您是領導,責任重大嘛。
孫守義笑了笑說,不僅僅是我有責任吧?單董也是人大代表,維護選舉順利你也是有著一定的責任的,誒,說到這裡,單董啊,你這個人大代表可是比我更貼近代表們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代表們都在議論些什麼啊?
單燕平知道孫守義這麼問並不是因為真的擔心姚巍山的選舉,孫守義在前面的言行已經表明了他對姚巍山是很反感的態度,他一定是有別的意圖的,就笑了笑說,代表們對姚市長的議論總是少不了的,各方面的都有,不知道孫書記您聽到的都是哪方面的啊?
孫守義笑了笑說,我聽說有代表在說姚市長拍這一次的形象宣傳片的事情,說什麼這一次形象宣傳片雖然拍的很好,但是根本就不用一千多萬的。
啊?原來那部宣傳片花了一千多萬啊?單燕平有些驚訝的問道。
孫守義說,你以前不知道這部片子花了一千多萬嗎?
單燕平搖了搖頭說,政府又沒公佈這個數字,我怎麼會知道啊?孫書記,怎麼會這麼多啊?這錢都花到哪裡去了?我看了那部片子的,裡面就拍了一下海川市的風景和企業,那個女主角許彤彤擺了幾個漂亮的姿勢而已,這就需要一千多萬?
尹章製作的海川這部形象宣傳片子剛剛在電視媒體上放了出來,是海川市、東海省、中央電視台三級電視台同步放出來的,單燕平因為有志於在未來踏足影視行業,又對那個許彤彤很是欣賞,一直都在關注這件事情,所以對這件事情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
孫守義笑了一下,說,單董啊,你不能這麼想問題的,那不還有大導演尹章嗎?人家可是知名度很高的大導演,他的導演費可是很高的。
單燕平說,那也不需要一千多萬啊,這部宣傳片一般導演製作的話,製作費頂多幾十萬,尹章的價碼翻個番吧,也不過是百萬上下,那個許彤彤確實是不錯,但她僅僅是個新人,請她的費用絕對不會高了的。這麼算下來,兩百萬都不用的。
孫守義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是想說錢都被姚市長裝自己腰包裡去了,我跟你說單董,這沒證據的事情可不能瞎說的。
單燕平說,這還需要證據啊?查一下請尹章和許彤彤的行情就知道了,製作這部片子根本就花不上一千萬的,這裡面的水分實在太大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姚巍山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吧?
孫守義看了單燕平一眼,說,什麼查一下啊,什麼事情碰到選舉都是很敏感的,單董啊,我可要提醒你啊這種事情你可千萬別瞎攙和啊。
單燕平心說姚巍山這麼對我,我不摻合才怪呢。再說了,你跟我費這麼多口舌,不就是想要我摻和進去的嗎?
單燕平笑了笑說,孫書記啊,這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的。
孫守義笑了笑說,你知道就好啊,現在這個社會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的。特別是每到選舉的時候,總是有人會出來散佈一些被選舉人的負面消息,這一次最離譜的是有人居然說姚市長身邊的有一個叫做李衛高的人,是一個神棍,江湖騙子,偏偏姚市長還就對他奉若神明,很多事情都遵照李衛高的指示去辦。
誒,孫書記啊,這個叫做李衛高的人我聽說過啊?單燕平說。
孫守義愣了一下,看著單燕平說,還真有這樣一個人嗎?
單燕平點了點頭,說,是的,真有這樣一個人,您知道的,我們商界的人對一些命運什麼的都很相信的,常常會四處找一些奇人異士進行卜算開運什麼的,好力求讓自己擁有的財富不斷的增長。
孫守義點了點頭說,你們做生意的人是會信一些唯心主義的東西的,其實這完全是一種迷信,不可取的。
單燕平說,不過是求個心安而已。不怕孫書記笑話,對這方面我也是相信一點的,有人就跟我推薦過這個李衛高先生,說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師,結交的人脈很廣,卜算的十分精準,讓我也去找他算一下。我就有意讓他幫我卜算一下,看看興海集團總部搬到北京會怎麼樣。不過這個李衛高先生很忙,我約了幾次都沒約的著,所以還沒跟他見上面。
孫守義笑了起來,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一樣,說,這傢伙居然還真是一個神棍啊?姚市長跟這種人親近可是不太好的,我們這些幹部都是無神論者,不應該去相信這些邪邪道道的事情的。
孫守義說到這裡,抬頭看了單燕平一眼,笑笑說,李衛高的事情你知道就好,可千萬別再對外宣揚了,現在有些人就是願意傳播這些被選舉人的負面消息,意圖影響選舉的結果,其用心是很壞的。
單燕平心中暗自好笑,孫守義前後談的這兩件事情都是對姚巍山很不利的,不用說她也知道孫守義這是在給她提供攻擊姚巍山的炮彈呢。這兩件事情又都是真實存在的,海川市人大的代表們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對姚巍山產生嚴重質疑的。
單燕平笑了笑,說,孫書記,我知道事情的輕重的,我不會往外講這件事情的。
孫守義說,那就好,單董啊,選舉的事情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可都是很重大的事件的,作為這一次選舉的責任人之一,我肩上的單子是很重的,不敢稍有閃失的。還希望你這個人大代表要多支持我和姚市長啊。
孫守義說這話是在提醒單燕平,要操作姚巍山選舉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讓人抓住了把柄,否則的話就要承擔很重的責任了,所以希望單燕平要盡量謹慎。
單燕平笑了笑說,一定會的,尤其是對姚市長的工作我一定會特別支持的。
孫守義就笑了起來,單燕平這麼說就表示她已經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這一步擾亂姚巍山市長選舉的棋到此算是佈局完成了。
要做一件事情的辦法很多,有正做,有反做;有明做,有暗做。孫守義對束濤的部署就是暗做,反做,很多事情都是在檯面下進行的,這主要是因為海川市很多人都知道束濤是屬於他這個陣營的人,束濤如果把事情做到了檯面上,那別人就會知道是他孫守義在擾亂姚巍山的選舉的。
跟束濤相反的是,孫守義對單燕平的部署則是明做,正做。這一方面是因為單燕平跟他之間的關係並不緊密,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把單燕平做的事情算到他的頭上的。
在加上單燕平剛剛因為灘涂地塊的土地出讓金的事情在姚巍山那裡碰了個釘子,這會讓人們認為單燕平是因為利益受損而對姚巍山產生了不滿情緒,所以才會採取針對姚巍山的行動的。
另一方面孫守義也需要有人出來發出質疑姚巍山的聲音的,特別是依據姚巍山不法的事實提出質疑,這樣子就會打擊姚巍山的聲譽,他操作下的姚巍山勉強當選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釋了。
到那個時候孫守義就可以跟省委說,他這個市委書記已經盡了全力維護選舉的順利,只是因為姚巍山自身行為不夠檢點,引起了代表們的反感,這才導致選舉結果不太理想的。
幾乎與此同時。在另一邊,姚巍山的市長辦公室裡,單燕平離開之後,姚巍山就打電話把何飛軍叫了過來。
一開始何飛軍進門的時候,神情是很警惕的,他不知道姚巍山突然召見他是為了什麼。他現在已經是跟姚巍山、孫守義這倆個傢伙公開鬧翻了,自然是覺得姚巍山找他來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沒想到姚巍山看到他進來,臉上馬上就露出了笑容,居然還從座位上站起來,主動迎了過來,笑著跟他握手說,老何來了,坐坐。
姚巍山就把何飛軍讓到了沙發上落座,自己則是陪坐在了何飛軍的身旁。
姚巍山這個熱情勁把何飛軍真是鬧得一頭霧水,姚巍山這是怎麼了啊?就算是他們沒鬧翻之前,姚巍山都不曾這麼對他客氣過的。何飛軍就很納悶的看了看姚巍山,說,姚市長,您找我來究竟是有什麼事情啊?
何飛軍是知道姚巍山和孫守義這倆傢伙都非善類的,姚巍山突然對他這麼熱情,他心裡難免會懷疑姚巍山是不是搞了什麼圈套讓他往裡鑽的。因此就想要先問問清楚再說。
姚巍山笑了笑,說,老何啊,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好好跟你聊聊的。一直以來,我們接觸的比較少,相互之間缺乏瞭解,也鬧了不少的誤會,所以我就想跟你好好談談,看看能不能把我們之間的誤會給化解掉。
姚巍山這麼說,越發讓何飛軍警惕了起來,他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姚巍山身上充滿了陰謀的味道,就毫不客氣地說,姚市長,你就別給我玩花招了,你究竟想幹嘛?
姚巍山笑了笑說,老何啊,看你這個樣子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的誤會真是很深了,這樣吧,我首先向你道歉吧,我承認我在一開始來海川的時候,沒有全面的瞭解情況,就誤信了某些人,被他利用調整了你的分工,這是我的失誤,我跟你道歉。
姚巍山的道歉越發讓何飛軍搞不清楚狀況了,不過姚巍山總是道了歉的,這讓何飛軍的心情舒服了很多,態度也相應的緩和了很多,他看了姚巍山一眼,說,姚市長,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道歉就不必了吧?
姚巍山態度很誠懇的說,一定要的,以前我不明白其中的緣故,現在我才知道明白是我這個人太傻,太實誠,被某人利用了還不知道,結果被人家當槍使,給你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真是對不起你啊。
姚巍山一直在何飛軍面前強調他是被某人利用的,這個某人他雖然沒說出名字來,但是明顯是指向市委書記孫守義的。這是姚巍山要故意往孫守義身上栽贓的。他現在是因為被孫守義算計了才不得不來跟何飛軍這個無賴搞聯盟的,心中對孫守義自然是恨得要死,這麼小小的誣賴孫守義一下,也算是為自己出了口氣。
何飛軍說,姚市長,您不要說這些道歉的話了,我知道這個責任不在你,主要是孫守義那混蛋太狡猾了,這傢伙早就對我有意見了,把我送去中央黨校學習就是這傢伙玩的把戲,他是想借此把我從分管工業經濟的位置上調開。
何飛軍的話讓姚巍山心中大吃一驚,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東海省組織部安排何飛軍去中央黨校學習,回來之後卻不提拔使用何飛軍,這種安排是很少見的,現在他才知道這個根子是在孫守義身上啊。
這個時候姚巍山就想到他提出要調整何飛軍市長分工的時候了,他記得很清楚孫守義當時是明確提出反對的,看孫守義當時的樣子似乎是想維護何飛軍的,只是在他的堅持下孫守義才最終同意調整何飛軍的分工的。
在此之前,姚巍山對這件事情一直很得意,還以為這是他對孫守義取得的一次勝利。
現在姚巍山才明白,孫守義提出明確反對根本就是假的,孫守義心中估計對他這個提議不知道有多開心呢。這樣子孫守義既實現了整治何飛軍的目的,又讓他承擔了調整何飛軍分工的責任,一舉兩得。
想在這裡,姚巍山後背一陣發冷,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他自以為能力比孫守義強是有多愚蠢的。卻原來人家孫守義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的,他這個傻瓜一直在被人牽著鼻子走卻還高興的要死,真是有點不知死活了。
姚巍山的臉上一陣陣的發熱,不禁在心中大罵孫守義,短時間內就把孫守義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姚巍山歎了口氣說,是啊,老何,我們這位孫書記真的是太狡猾了,我們都被他耍的團團轉。這一次他又要故技重施了。
何飛軍愣了一下,說,故技重施,什麼意思啊,難道說孫守義又想利用您來對付我了?
姚巍山點了點頭,說,是的,我找你過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如何來解決這件事情,你知道嗎,孫守義讓我牽頭調查化工賓館拍賣為什麼會流拍,這個目標不用說也知道是瞄準了你的。
嘿,這混蛋啊,欺負起我來沒完了,何飛軍嚷道,不行,我要找他去,我要跟這個混蛋拼了,
何飛軍說完就站起來要往外走,卻被姚巍山一把給拉住了。姚巍山瞪了何飛軍一眼,說,老何啊,你冷靜一下,你這麼去找他有用嗎?你去找他,他就會來逼我處理你的事情,最終還是你和我鷸蚌相爭,讓孫守義這個漁翁得利不是?
何飛軍愣怔了一下,看著姚巍山說,那怎麼辦啊?
怎麼辦我這不是正想跟你商量嗎?姚巍山指了指沙發,說,你先坐下來,我們商量一下,看看要怎麼去對付孫守義這個混蛋。
姚巍山成功的在他和何飛軍之間營造出了同仇敵愾的氣氛,讓何飛軍對他的敵意少了很多,他坐回了沙發上,看著姚巍山說,姚市長,您打算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啊?
姚巍山說,老何啊,我心中倒是有了一個主意,不過需要你做出點犧牲。
何飛軍看了看姚巍山,說,讓我做犧牲,做什麼犧牲啊?
姚巍山說,孫守義既然部署我來調查化工賓館流拍這件事情,恐怕你再想幫你的朋友低價拿下化工賓館的可能性就很低了,你看你能不能勸說你朋友放棄這個化工賓館啊?
何飛軍對此就有點猶豫,讓他放棄化工賓館的競拍,等於是放棄了一筆不少數目的金錢的,就有些不捨的說,非要放棄不可嗎?
姚巍山說,非要放棄不可的,除非你能讓你朋友按照正常的價格買下化工賓館。
何飛軍說,正常的價格誰買啊?那樣子根本就無利可圖的。
姚巍山說,孫守義現在盯上了這件事情,你還想有利可圖啊?我跟你說孫守義現在就等著你犯錯誤呢,你犯了錯誤,他就可以把你從海川市給清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