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掛了傅華的電話之後,孫守義轉頭就撥打了何飛軍的電話,何飛軍很快就接了電話,上來就承認錯誤說,市長,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沒有能控制住自己,我錯了。《純》
孫守義打這個電話本來是想怒罵何飛軍一頓的,但是聽到何飛軍又跟他來這一套承認錯誤的把戲,他心裡就有幾分厭煩了。從他發現顧明麗和何飛軍之間關係不正常開始,這套說辭他已經聽過不少遍了,耳朵都起老繭了。
孫守義想想罵了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何飛軍這種人表面上裝的好像很聽話的樣子,但是實質上卻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你罵他跟沒罵是一樣的,他不會有什麼真正的改變的。
孫守義說,你行啊,老何,到北京第一天就給我捅出這麼大的簍子,等著吧,組織上會研究如何處分你的。
何飛軍央求道,市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孫守義卻懶得聽何飛軍講話了,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他現在已經做好了棄用何飛軍的佈局,何飛軍對他來說本身就已經無足輕重了,實在沒耐性聽何飛軍說那些毫無意義的廢話了。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盲音,何飛軍愣怔了一下,猶豫著是否要打電話過去跟孫守義再解釋一下,但是他知道此刻的孫守義一定是怒不可遏的,估計打過去孫守義也不一定會聽他的解釋的,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這時房間的門敲響了,何飛軍從貓眼當中看了看是傅華,心中就怒火中燒,孫守義這麼對他完全都是因為傅華,這傢伙居然還敢跑來找不自在。他就打開門衝著傅華喊道,你又過來幹嘛?看我的笑話嗎?
傅華冷眼看著何飛軍,他對何飛軍的發火根本就不屑一顧,雖然何飛軍是他的領導,但是他心中真的對他沒有絲毫的畏懼感,反而對何飛軍這種氣急敗壞感到好笑。他很冷靜的說,何副市長,您應該去中央黨校報到了。
何飛軍怒吼道,報到個屁啊,我現在都被你害死了,市裡面馬上就要給我處分了,讀不讀這個中央黨校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啊?
傅華說,何副市長,請您克制一點,你自己做的行為自己要承擔,不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我來是因為孫市長安排讓我送你去報到的。您如果說不去中央黨校學習了,請您跟市裡面說一聲好了。
何飛軍看了傅華一眼,多少冷靜了一些,他也不是一點政治智慧也沒有的,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他不去中央黨校報到,肯定就會驚動省裡面的,事情就會越鬧越大。那樣子就算是孫守義想幫他也沒辦法幫了。目前還是稍安勿躁,先去中央黨校報到再說吧,也許去報到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呢。
何飛軍煩躁地說,好了好了我去,你等我一下,我換換衣服。
何飛軍就去換下來身上的衣服,他昨晚一夜未睡,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昨天就穿上的,然後簡單的洗漱一番,就和傅華出門上車直奔中央黨校。在車裡何飛軍腦海裡一直在琢磨孫守義在他**被抓之後仍然讓他去中央黨校市廳級幹部進修班報到的原因。
想來想去,何飛軍心中忽然有了一絲希望,因為他想明白了一點,這一次他**被抓,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污點,也是海川市的恥辱。金達和孫守義估計也不願意讓事情鬧開的,所以現在事態並沒有被公開化,海川市有可能要將這件事情壓下來的。
相比起處分他來說,可能海川市更不願意蒙受這一場恥辱,一個市級的領導幹部跑到首都北京**被抓,海川市的臉上也是無光的,如果公開給他處分,就要把這件事情給公開化,那個時候恐怕海川市領導層丟的人更大吧。孫守義讓他繼續來中央黨校報到,估計也是不想將事情公開化的。
想到這裡,何飛軍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感覺事情也許並不像他一開始想得那麼嚴重了。孫守義和金達要處分他,估計也要掂量掂量各方面的利弊關係,搞清楚究竟是海川市的臉面重要,還是處分他更重要。
何飛軍對現在的海川市領導層也算是很瞭解的,在他看來,市長孫守義頭腦清楚,富有心計,頗多政治手腕,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造成了孫守義這個人在政治利益上盤算過多,患得患失,做事反而不敢太放開手腳。
而市委書記金達則是另外情形了,金達也很聰明,但是政治手腕弱於孫守義,較少政治利益的盤算,做事比起孫守義來更加直接一些,但是金達本身也是有著缺陷的,他度量有些偏狹,身上的書生氣息太濃厚,缺乏一把手必須具備的剛毅和果斷的。
因此在何飛軍看來,金達和孫守義是沒有勇氣來自揭其醜的,他們沒有那種壯士斷腕的決絕,因此何飛軍推測可能他們會更傾向於掩蓋這件事情。而如果市裡面傾向於掩蓋這件事情,那對他來說,這件事情必然就會毫無發損的度過的。
雖然現在這些僅僅是推測,真實狀況不一定是如此,但是何飛軍心裡已經不那麼緊張,他緊繃了一晚上的心多少鬆弛了一些,臉色也好看了些。這是他用惡毒的眼神看了看傅華,心說自己之所以陷於目前的困境,完全是這傢伙一手造成的,等著吧,有機會我一定讓你嘗嘗我何某人的手段。
傅華並不知道何飛軍內心中的心理變化,他只是注意到何飛軍開始恢復到了往常的狀態,似乎不再在乎**被抓的事情了,他不知道何飛軍這是豁出去了,還是真的就沒把**被抓的事情當回事。
不過何飛軍這種小人估計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他為了保住權位都可以不惜跟妻子離婚,這種人是沒有勇氣豁出去的,想來他是沒把**被抓當回事了。傅華不由得就覺得何飛軍這個人真是夠無恥的。
傅華把何飛軍送到了中央黨校,陪著他辦好了報到的手續,並將何飛軍的一些生活用品送到了何飛軍分到的宿舍,幫他安頓下來,何飛軍的中央黨校生活就算是正式開始了。傅華將他留在那裡,然後回了駐京辦。
回到海川大廈,在門口傅華特別留意了一下門口的停車場,想看看停車場內有沒有停放什麼特別的車輛,一眼看過去,停車場內都是一些大眾、豐田之類的常見的轎車,並沒有什麼特別引人矚目的,心中未免有點小小的失望,看來今天高原並沒有在駐京辦出現。
這倒不是說傅華渴望見到高原,他對高原這個比男人更像男人的女人絲毫不感興趣,甚至還有些反感,但是他喜歡高原的座駕,喜歡高原足夠新潮拉風的座駕。
哈雷的幽靈騎士和蘭博基尼的鬼怪車好像都是限量發行的,市面上能看到的機會不多,因為高原卻先後讓它們出現在海川大廈門前,彰顯了高原的身價不菲之外,也讓傅華有大飽眼福的感覺,往常他可是只能在一些媒體上看到這些車的照片的。
傅華就會了自己的辦公室,抓起電話跟孫守義匯報了已經將何飛軍送入中央黨校學習去了,孫守義讓他去安排這件事情,安排好了應該給孫守義做個匯報的。
孫守義聽完,也沒有說別的,只是說了一聲好了,我知道,就掛了電話。傅華沒想到孫守義會這麼快就把電話給掛斷,愣怔了一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話筒。其實他內心中是很想問一下孫守義要如何處理何飛軍**被抓這件事情的。
孫守義之所以這麼快就掛了傅華的電話,是因為他在何飛軍被抓這件事情上不知道該跟傅華說些什麼,他還沒跟金達碰面商量這件事情,也不知道金達對這件事情是一個什麼態度。
金達一早就去出席活動去了,並不在辦公室,所以孫守義還沒有機會跟金達說這件事情。掛了傅華的電話之後,孫守義看了看手錶,估計這個時間金達出席活動應該結束了,他就再次打了電話給金達的辦公室。
這件事情表面上看很簡單,一個領導幹部**被抓,組織上給於相應的處分就行了,但這裡面牽涉到的方方面面的因素很多,孫守義也不得不慎重以待,他要將這件事情匯報給金達,讓金達來作出決定。
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這件事情一旦有什麼不好的後果發生,他知會了金達,別人就不能說他包庇何飛軍了。
金達接了電話,說,什麼事啊,老孫?
孫守義說,您回來了金書記,您等一下,我有事要過去跟您匯報。
金達說,行啊,過來吧。
孫守義就去了金達的辦公室,金達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事情啊老孫?
孫守義歎了口氣說,金書記啊,何飛軍這傢伙在北京出事了。
金達眉頭皺了一下,說,這傢伙真是不省心,出什麼事情了啊?
孫守義說,是傅華打來電話跟我匯報的,說是**被抓了。
金達緊張了起來,說,何飛軍**被抓了?真的假的,他不是剛去北京嗎?
孫守義說,是真的,我也跟何飛軍落實了,他在電話裡直跟我說對不起,說是晚上喝多了。
扯淡,金達一拍桌子說,喝多了就能去幹那種事情啊?這純粹是借口。誒,他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啊,是在警察局呢,還是已經被釋放了出來?
孫守義說,已經被釋放了,是傅華通過關係罰了他點錢才被釋放的,這一會兒他已經在中央黨校了。
金達有些不滿的說,這個傅華也是多事,該做的工作不去做好,何飛軍這種傢伙你去管他幹什麼啊?
孫守義心中暗自搖頭,金達還是忘不了心中對傅華的怨念,居然在何飛軍這件事情當中藉機發作傅華,他覺得金達這麼說傅華是有些偏頗的,傅華那也是為了海川市好的。
孫守義便為傅華分辯說,金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情傅華做的並沒有錯的,傅華說是何飛軍向他求救的,這種事情總不好拒絕的。再說這件事情如果聽任不管,就很可能鬧大了,那樣子丟的可是我們海川市的臉。
金達聽得出來孫守義是在為傅華表功,心說他跟你是一夥的,你當然會維護他的。金達說,話是這麼說,他這麼做表面上看似乎可以暫時將何飛軍這件事情壓下去,但是事情這麼一搞,可就複雜多了。
孫守義看了金達一眼,說,是啊,我也感覺到這件事情很撓頭,金書記,據您看這件事情我們應如何去處理啊?是不是應該讓紀委啟動對何飛軍的調查呢?
金達心說你這傢伙可夠滑頭的,表面上看你對我尊敬有加,實際上卻是跑來推卸責任,你是想把我拉進這件事情當中,你問我的意見,還不是想要我出來承擔決策者的責任。現在海川市的形勢這麼複雜,這個領導者的角色並不好擔當。
不過,金達也不想去逃避什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市委書記,這個時候必須要拿出個意見才行,一把手是需要能夠擔當的肩膀的。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才好呢?眼下的海川還真是不適合搞什麼大動作的,套句維穩的話說,穩定壓倒一切。
想了想金達覺得還是先把這件事情壓一壓才好,雖然他他心中何飛軍已經是厭惡透頂了,早就想處分一下何飛軍了。但是這個時候的時機不對,貿貿然去採取措施針對何飛軍,並不符合他的政治利益。他說,這個嘛,老孫,北京警方有沒有給我們發函通知何飛軍**被抓啊?
孫守義搖了搖頭,說,現在沒有,可能也不會有了,據傅華講是找了關係,交了罰款三千塊,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估計北京警方目的可能也僅僅是創收,所以不會有什麼後續的處罰措施了。
金達說,既然北京警方並沒有通知海川市,那我們手裡就並沒有要去處分何飛軍的依據,也就沒有了要去處分何飛軍的緊迫性了。在這個時候,我個人覺得還是一動不如一靜。
孫守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從金達這裡的得到的居然是這樣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說穿了其實就是什麼都不去管它,靜觀事情的發展罷了。不過金達講的有些東西也是有道理的。
通常官方的一些程序是必須要先有一個引發的程序在的,比方說你要紀委查辦某人,紀委必須要接到相關的舉報或者發現相關的線索,才能正式對某人的審查,而金達所說的北京警方的通知,相對於何飛軍被處分程序就是一個引發的程序,沒有這個通知,也就無從談起對何飛軍的處分的。
理是這麼個理,但是孫守義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他說,金書記,您的意思是說不要去管何飛軍這件事情了?
金達點了點頭,說,你要怎麼管啊?你難道要自曝其醜,主動向省領導揭發何飛軍嗎?老孫啊,現在的海川還不夠亂嗎?海川市最近已經夠丟臉的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孫守義想想也是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已經搞得他和金達焦頭爛額了,如果再添上一個副市長**的事件,那海川市必然是會亂上加亂的。孫守義說,那就這樣子便宜何飛軍了?
金達說,也不是就便宜了何飛軍了,只是暫時放下而已,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我想這件事情應該不會就這麼容易完結的,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冒出頭來,到那個時候再來處分也不晚呢。
孫守義想想也覺得目前來講,金達的辦法可能是最恰當的了,什麼都當做沒發生,避免讓這件事情在海川政壇掀起新的震盪。孫守義笑了笑說,您說的也對,那就不去管它了。
不過雖然孫守義決定接受金達的建議,不去管何飛軍**被抓的事情,但是他並不想把金達這個建議告知何飛軍,就讓何飛軍去緊張去吧。何飛軍被抓了一個現行,是心中有鬼的。這件事情一天沒明確的說法,何飛軍的心就會懸在半空中,單就這份煎熬也就夠何飛軍受的了。
這有點像貓捉了老鼠卻不馬上吃掉,它就把老鼠放在手邊玩,讓老鼠跑,然後抓抓放放,把老鼠當玩具。這對貓來說是一場好玩的遊戲,但是對老鼠來說則是時時都有可能面臨死亡的恐怖遊戲。
孫守義心裡暗道,何飛軍啊,你們夫妻倆不是有那麼多的鬼心眼嗎,我倒要好好跟你們玩一玩,看看你能不能逃脫我的手掌心。
孫守義離開之後,金達陷入了沉思當中,他發現自己做的事情現在越來越遠離了他原來的原則和信念,心中未免有些悲哀,有些時候這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會存在一定的差距的。而現在他的理想和現實之間有漸行漸遠的趨勢。
金達很清楚他借口北京市警方並沒有通知海川市何飛軍**被抓的事情,從而擱置對何飛軍的處分只是一個掩耳盜鈴的做法。是瘡總會潰爛,最終這個做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常規意義上講,人們都會覺得那個掩耳盜鈴的小偷是愚蠢的,是在自欺欺人。但這種手法用在政治操作上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官員可以對一些明知卻又故作不知的事務,裝作完全不知情,從而暫時性的讓問題得到解決,避免一些矛盾的激化。
這種掩耳盜鈴的政治操作手法玩到高妙之時,對官員本身是有很大的好處的。一是,一個人對一件事物知與不知很多時候只能是自由心證,也就是說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到底知不知情,這就給了官員一個操作的空間。官員只要堅稱自己不知情,就可以藉著不知情從而逃脫承當相關的責任的。
二是可以借助這種手法來爭取時間的,官員對一些明知的狀況視而不見,從而把一些暫時不好解決的問題放到後面適當的時機去解決。
以往金達是不屑於使用這種掩耳盜鈴的手法的,他是更傾向於問題獲得真正地解決。但是他在仕途上走得越遠,越是發現要想讓一個問題符合原則和信念的去獲得真正地解決,這個目標幾乎是很難實現的。他為了執政利益的最大化,最終卻不得不選用一些掩耳盜鈴的手法。
就像這一次氮肥廠地塊的競標,金達和孫守義心中都是很清楚束濤決定不會規規矩矩什麼貓膩都不搞得去爭取競標的,現在這個時代賄賂公行,中字頭的大企業都需要行賄才能中標的。束濤的城邑集團不過是三線城市的一個剛剛有點規模中小企業罷了,你想讓他獨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的。
明知不可能,但是金達和孫守義在承諾幫束濤爭取氮肥廠地塊的時候,卻依然提出要求讓束濤不做手腳的去爭取競標,這就是一種掩耳盜鈴的做法了。就好像是跟人強調說你不能這麼去做啊,你不能這麼去做啊,但是他真的這麼去做了,你又不給他懲罰。
在氮肥廠地塊競標上,金達和孫守義勉強能夠做到心安的就是他們都沒從束濤那邊獲得實質性的利益。但是其實這也是掩耳盜鈴的做法,他們客觀上是利用手中的權力幫了束濤中標的,也就是說他們破壞了競標的公平性。
公平性實際上是現在競標制度的基礎,他和孫守義這些在上位者破壞了這個基礎,其實對社會的危害性是一點不差於那種得到賄賂然後左右競標結果的那些傢伙的,甚至危害性更大。
也就是說他雖然自命堅持原則,但在現實當中,他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助紂為虐的傢伙而已,最令人悲哀的是,他明知道是這個樣子的,但卻只能這樣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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