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孫守義離開之後,金達從辦公桌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看向窗外,海川市政府辦公大樓本身地勢很高,從金達辦公室這裡看出去,可以鳥瞰海川市區。《純》這就是自己主政的地方,看著它,金達心中就莫名的浮起一陣親切感。原來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是會產生感情的,金達現在已經有跟海川市同呼吸共命運的感覺了。他希望能在這個城市有所作為,從而讓這個城市打上自己的烙印。將來有一天海川市的市民們提起他,會說那是一個很有作為的市長,為海川市做了不少的事情。
但眼下他這個有所作為的想法卻是很難實現的,莫克來海川做這個市委書記,就處處針對他這個市長,甚至他要拍人家的馬屁,還被人家踢了一腳。莫克一個很難合作的人,某種程度上金達感覺莫克還不如**呢。
對此,金達心中是很無奈的,權利這個東西是一個多面體,既有強大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在公眾眼中,他這個市長似乎很強大,整個海川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似乎他可以在海川做很多事情。但實際上,他在很多方面是受制於人的,他必須小心的做事,否則,一紙公文隨時都能把他這個市長趕下台去。
面對莫克,金達就是常常會有一種受制於人的感覺,這個人倒不是莫克了,如果金達真的豁出去了的話,莫克並不是他的對手。目前制約著金達的是呂紀,他心中很清楚目前呂紀是在大力扶持著莫克,想要莫克做出點成績來給其他人看看。原因很簡單,就在於莫克就是他推薦出來的,呂紀必須向社會證明他選擇莫克出任這個市委書記是沒錯的。而這恰恰造成了今天金達被動的局面,金達是沒有跟呂紀作對的可能的,因此他也只能忍受著莫克的一些做法。
有些時候,事情是很詭異的。本來嘛,莫克只是呂紀推薦出來的一個過渡性的人物,如果莫克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出什麼岔子,呂紀對此是不會有什麼干涉的。也許他做完這一屆市委書記,就會被呂紀安排到別的位置上去,騰出位置給金達。這應該也是郭逵和呂紀之間的一個默契,沒什麼特別的情況呂紀是會按照這個默契去做的。
但是現在出現了特殊的情況了,這個莫克做了市委書記,新富乍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一改往常的好人主義,自作聰明的想要做點事情出來,結果就接連出現狀況,搞得呂紀這個推薦人備受詬病。為了維護自己的聲譽,呂紀就不得不出來維護和支持莫克。一個過渡性的人物就這樣子反而成了政治舞台上的核心人物,迫使呂紀和金達都不得不受他牽制。
呂紀出面維護莫克,金達就不無法對莫克有什麼反對意見了,如果他這個時候再跟莫克鬧什麼意氣,越發會讓東海政壇上的人質疑莫克的領導能力,而這些質疑最終必然會歸咎在呂紀身上,讓人們質疑呂紀的用人能力。那樣子導致的最終結果是金達就不是跟莫克鬧什麼意氣了,而是跟呂紀鬧意氣了。顯然金達是沒這個膽量的,他目前也就只能處處服從莫克。
但莫克卻並不就此跟金達和諧相處,偏偏莫克覺得他出的一些狀況是與金達有關的,是金達在背後害他的,就憋著一股勁的想著怎麼對付金達,就像前段時間莫克高調的批評傅華,表面上是說傅華沒能安排莫克去見鄭老,但實際上金達心中是很清楚的,莫克這是批給他看的,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但是明知如此,金達卻不得不啞忍下來,他也只能啞忍,不然鬧起來,他恐怕跟呂紀是不好交代的。
後來發生傅華被人發照片舉報的時候,金達當時心中是很擔心莫克會借題發揮,大肆做傅華的文章,從而換掉傅華的駐京辦主任。單是批評一下傅華,金達尚能忍受,如果真要傷及到了傅華的根本,恐怕他就無法再忍受下去了,那個時候他就必須站出來維護傅華了,否則的話他對傅華這個朋友真是無法交代了。
正在金達天人交戰的時候,幸好莫克還算知機,也知道那些用來舉報的照片根本就站不住腳,對舉報信採取了置之不理的態度,這才避免了把金達逼上跟他直接決裂的地步。
雖然如此,金達心中並沒有就輕鬆多少,就眼前的態勢發展來看,莫克跟束濤這幫人是越走越近,而束濤和孟森跟他和孫守義之間明顯是對立,他跟莫克的衝突還是難以避免的。
同時,金達也看出來孫守義言語之中對他一直這麼忍讓莫克是很不滿的,市政府方面也有不少人對此議論紛紛,說是他這個市長現在變得越來越軟弱了,甚至莫克欺負到頭頂上他都不還擊,簡直撐不起來市政府這片天來了。這些議論的聲音傳出來,讓金達更加的被動,孫守義這些人是他需要依靠的力量,也是他主政海川的基礎,他不能讓這些人對他喪失信心,否則這些人都會轉換陣營到莫克旗下了。
可是如何既不跟莫克翻臉,又能維持住部屬對他的信心,這個分寸是很難拿捏的。金達對此是很頭痛的,他並不是一個很善於玩弄政治手腕的人,他也無法像莫克那樣子一面批評金達幫他老婆安排工作,另一面事後還能找上門來再讓他幫忙,要幫忙的還就是他老婆的工作。
這一點上金達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莫克,連臉都可以不要的人,真是無敵的。當時金達出於想維持跟莫克之間的和諧,還是幫了這個忙的,但是過後莫克似乎並沒有因此就感激他什麼,對待他依舊是跟原來一樣的態度。這種人似乎不知道什麼是感恩,他眼中只有利益,你對他再好也是換不來相應的回報的。
金達心中就更加鬱悶了,他真的是不知道跟莫克相處要持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了。不過幸好呂紀雖然很盡力的在幫莫克,但是呂紀心中卻對莫克並不是十分的信任的。就在今年春節的時候,呂紀在金達面前評價了一下莫克離婚的事情,金達記得呂紀評價的時候雖然臉上帶著笑容,語氣卻是有一點不屑的,他當時講秀才啊,這就是所謂的政治手腕了,說實話,我都沒想到莫克竟然能玩的出這一招。
金達感覺呂紀是帶著不屑的語氣說他沒想到的,這表明呂紀並不是讚賞莫克的做法的,甚至某種程度上還是有點鄙視的。
金達當時笑了笑,說,我對此也是很意外的,沒想到莫書記這種老好人為了講原則,竟然可以狠得下心腸跟老婆離婚。
呂紀聽金達這麼說,臉色陰了一下,卻並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轉而跟金達談別的去了。
事後金達回想起呂紀當時臉上的表情,他感覺呂紀的表情之中是帶有一絲嫌惡的成分的,顯見呂紀心中對莫克也是很不滿的,他對莫克的支持應該只是迫於形勢的權宜之計。相信呂紀如果有什麼辦法能夠解套的話,他可能很快就會放棄莫克的。這讓金達心裡多少好受了些,只是他不知道呂紀會支持莫克到什麼時候,他心目中是希望這個時間越短越好的。不過他也知道這應該不是一個短時間內就能解決的問題,他還需要忍耐些時日。
這一次莫克去北京尋求發改委領導的支持,可能是效果非常的令人滿意,再出現在海川市委的莫克行走之間就有了幾分趾高氣昂,這有點故意向金達示威的意味,似乎他在金達面前顯示,你看吧,不用你的嫡系人馬傅華的幫忙,我也是能夠辦成事情的。
莫克這麼做,金達不但沒有生氣,相反心裡還很高興,他喜歡看到莫克這種小人得志的面孔,這不但讓金達感覺好笑,還讓金達清楚的瞭解到莫克是有多麼的淺薄,這麼淺薄的人金達自覺還是能夠應付得來的。
莫克的趾高氣昂也預示著雲泰公路項目可能很快就能得到發改委的批准了,金達覺得這對海川市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對莫克來說,可能就是一件壞事了。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基於金達對莫克來海川這段時間所作所為的觀察。雖然莫克在公眾場合開口閉口都是什麼原則,什麼自律之類的大道理,但是莫克給金達的真實感覺卻與此是截然相反的,衝著莫克的前妻朱欣的表現,金達就清楚莫克絕對不是什麼守原則的人。
這個雲泰公路項目既然是莫克出面爭取來的,相信莫克到招標的時候一定會把項目的主導權給拿過去的。對此金達所保持的態度是莫克要拿去的話,就給他。公路項目向來是**高發的,修起了一條公路,往往會倒下一批的官員。項目主導權如果被莫克拿去了的話,那等待莫克的將是一批商人的公關,就莫克現在這個表現,金達不相信他是能守得住底線的。
再說項目如果真的下來的話,各方面的勢力一定會群起而爭,到時候打招呼托人情的會有一大批,想要擺平這些,沒有一點手腕是很難辦到的。辦不好反而會惹下麻煩的。所以很多明智的官員都是不願意主抓項目的,他們擔心的就是項目背後牽涉到的豐厚的利益,這豐厚的利益往往是雙刃劍,掌握不好,是會傷到自己的。如果莫克把項目的主導權給拿過去了,麻煩就是莫克的了,他金達也就樂得清閒了。
金達看向窗外的眼睛裡有了笑意,現在的海川局勢越來越有意思了,一台好戲馬上就要拉開帷幕了。既然他現在無法作為核心演員有所作為,那他索性就躲在一旁看別人表演,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他倒想看一看,莫克將會為海川帶來一場什麼樣的好戲。
北京,駐京辦,傅華辦公室,看到出現在面前的謝紫閔,傅華愣了一下,他心想這個女人也真是的,我已經回絕你了,你怎麼還找上門來了。
謝紫閔有點調皮的皺了皺鼻子,笑笑說,怎麼,不歡迎我來?
傅華心說你來都來了,我不歡迎又能怎麼樣呢,便笑笑說,怎麼會不歡迎呢,請坐。
謝紫閔就坐了下來,傅華給她倒了杯水,笑著問道,你的那兩位保鏢呢?
謝紫閔笑笑說,在下面車裡呢,因為你對他們不太感冒,我就沒讓他們上來。誒,傅先生,你這裡的辦公條件不錯啊。
傅華笑了笑說,還可以吧。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謝紫閔笑笑說,我是來請你的,不過你別緊張,我不是請你去工作,而是請你去參加我們雄獅(中國)公司的開業典禮的。
說著謝紫閔拿出一份大紅的請帖,雙手遞給了傅華,笑著說,我想我的誠意應該夠了,傅先生應該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的吧?
傅華笑了,展開請帖看了看日期,說,你這中國區總裁都親自來送請帖了,我如果再不去,那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謝紫閔說,這麼說到時候你一定到了?
傅華點了點頭,說,一定到,恭喜貴公司開業了。
謝紫閔笑笑說,謝謝。誒,傅先生,我們公司新張,目前還什麼都沒上軌道,你可要多多提攜啊?
傅華笑了,說,我能提攜你什麼啊,我可沒你們雄獅集團那麼雄厚的實力。
謝紫閔笑笑說,我可沒想要你在資金方面幫我們什麼忙,我只是想說所謂的入鄉問俗,我既然到中國大陸來發展生意,必然要遵守中國大陸做生意的規矩,你在這方面算是行家裡手了。本來想委屈你到我們公司發展的,沒想到你不肯屈就,所以我只好登門來請益了。
傅華笑了,說,這世界離了我又不是不轉了,我不去,你可以請別人啊。
謝紫閔笑笑說,我們不是沒想過請別人,但是目前來看,我們還找不到像傅先生這麼優秀的大才。這個職務對我們公司未來發展又是很重要的,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夠頂用的,所以我們只好寧缺毋濫了。
傅華笑了,說,我算是什麼大才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稱讚我。
謝紫閔笑了笑說,傅先生不要這麼妄自菲薄,其實我接觸你之前,是找過獵頭公司調查過你的,對你的情況算是很瞭解了,你的各方面條件都符合我們雄獅集團公司要求的。其實傅先生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你的決定的,你有什麼特殊的條件和要求都可以談的,跟你說我們可是出得起價錢的人。
傅華笑了,說,我想我的決定你已經知道了。
謝紫閔笑了,說,想不到傅先生原來還是一個很有堅持的人啊。我有點搞不明白,你們這個海川駐京辦雖然是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場所,但是實際上的規模並不大。你這個駐京辦主任的職務和待遇呢,我也找懂行的人瞭解了一下。似乎也並不高,為什麼你就這麼留戀這裡,不肯去我們雄獅集團發展呢?雄獅集團的實力你可以上網搜一下,在國際上都是數的起來的大公司,我們可以給你的待遇絕對是可以超出你的想像的。
傅華笑了起來,說,甘詞厚幣,所求必然更多,即使你們為我開出了天價,我想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的一定是更多的。說實話,我對此是心存恐懼的,我怕我沒辦法達到你們想要的標準。
謝紫閔笑了,說,原來傅先生是害怕這職位的挑戰性啊,我看你的年紀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不會這麼年輕就變得這麼保守了吧?
傅華笑了,說,那到也不完全是這樣子的。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我估計你們想要我去雄獅集團做的工作,估計跟駐京辦這邊的工作性質差不多,這種跳槽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的。
謝紫閔笑了,說,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其實你這個認識是錯誤的。表面上來看,似乎你去了雄獅中國做的也是一些公關方面的事務,但實際上這裡面是有很大差別的。你們海川駐京辦目前的運作環境是已經穩固的,而雄獅中國這邊什麼都是草創階段,你不覺得雄獅中國這邊的挑戰性更強一些嗎?其實我們對你這麼感興趣,也是與你當初一手建立起海川大廈有關係的,我們相信你是有能力給雄獅中國一個很好的開始的。
傅華笑了笑說,你們的功課倒是做的很詳細啊,連我的根都查到了?
謝紫閔笑笑說,雄獅集團做事向來是很嚴謹的,不把你調查清楚,我們又怎麼敢請你啊?你以為僅僅憑趙凱先生的推薦,我們就會用你嗎?
傅華笑了,說,看來你們雄獅集團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謝紫閔笑笑說,你開始對我們感興趣了,是不是可以改變你的決定了呢?
傅華搖了搖頭說,那倒沒有。你笑我保守也好,笑我不願意面對挑戰也好,反正我是不願意轉換這個跑道的。其實你不懂的,別看你們雄獅集團要讓我做的工作性質跟我現在的差不多,但是實質運作當中確實有著很大的不同的。
謝紫閔看了看傅華,說,我還是不明白,這裡面會有怎樣的不同啊?明明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嘛。
傅華笑笑說,工作的性質可能是相似的,但做事的人的身份卻是改變了。
謝紫閔困惑的搖了搖頭,說,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身份改變有什麼相關嗎?不都是你一個人在做嗎?
傅華笑了笑,說,那太有相關了,這是有本質的區別的。我現在職務是駐京辦主任,雖然級別不高,但是卻仍然屬於官員一類的,相對於要去溝通的部門,我們算是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相關的部門總是會給我留幾分情面的。如果我換了公司的身份,那對於他們來講,我就是一個私營經濟體的代表,跟他們來說,就不在是一家人了。那我要做的事情難度就加大很多了。
傅華看謝紫閔還是不太明白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是不太瞭解中國大陸這邊的官本位制度,也難怪謝紫閔不明白,在新加坡是資本主義社會,官員們是為社會的個體服務的,在那邊,官員要承擔的責任是他們能夠享受的權力大得多的。反過來,中國大陸這邊,雖然官員號稱是人民的公僕,但實質上沒有再比官員更牛氣的僕人了。這種僕人是凌駕於主人之上的,他們享受的特權是比他們要承擔的責任更大的。
傅華知道這種東西一時半會也是很難跟謝紫閔解釋清楚的,就笑笑說,好了,我不跟你解釋了,反正你知道這兩者之間是有很大的不同就是了。誒,說說你們公司來中國發展的思路吧?
謝紫閔笑了笑說,目前還沒有什麼思路,集團公司那邊的意思是,依托集團公司原來合作夥伴的業務,先在大陸這邊把公司的框架給支起來,然後尋找適當的發展商機。誒,傅先生,你們海川那邊有沒有好的項目可以跟我們合作的啊?跟你說,這些年因為中國大陸的逐漸開放,已經運輸手段飛速的發展,我們公司轉口貿易現在出現了一種萎縮的狀態,公司為了確保未來的發展,目前涉足到很多的領域,也許你們海川有合適我們運作的項目呢?
傅華笑了笑,說,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你等一下,我拿些招商資料給你看,看有合適的項目我們再來談。
傅華就去找了一些海川市招商的資料,拿給了謝紫閔看,謝紫閔把資料收了下來,說要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雙方合作一下。拿到資料的謝紫閔又叮囑了傅華要按時出席雄獅集團的開業典禮,這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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