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突然問關於項目的污染問題,一下子就讓傅華被難住了,他確實很清楚這個項目是有很大的污染性的,可是清楚歸清楚,這些情況卻並不適合在**面前說。
市委書記**和市長金達之間現在的關係很微妙,雖然最初在徐正做市長期間,**很多方面是維護金達的,兩人那時的關係還算不錯。可這一切在金達成為市長之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金達因為背後有著郭奎的支持,又急於幹出一點成績,在市裡面的工作中就表現得很強勢,**並沒有得到他想得到的足夠的尊重。雖然**的個性是一個謙讓的人,可是畢竟他以前很多時候維護過金達,金達做了市長之後卻並沒有給與他足夠的回報,他心中自然是很不滿意的。;另一方面,金達卻覺得**沒工作氣魄,在他工作上並沒有給於足夠的支持,甚至某些事情上**還起了掣肘的的作用,心中也是對**不滿的。兩人的關係就有些尷尬了起來,不過尚能維持表面的和平。
現在**突然問起金達主抓的項目是否有什麼問題,傅華並不清楚**究竟想要做什麼,是想幫金達避免問題的發生,還是想要借此找金達的麻煩,打擊金達呢?傅華摸不清**的意圖,就不好決定自已要如何去回答**。一旦自己如實回答了**,而**又借此打擊了金達,那他就是在金達背後告小狀的那個人,這不但會有損自己和金達的關係,而且會給其他領導一種首鼠兩端的感覺。
傅華看了**一眼,問道,張書記,您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笑了笑說,也沒什麼了,是有人跟我匯報說你對這個項目本身是有些疑問的,尤其是擔心對環境的污染問題,原本並不想把這個項目帶到海川來,我就有些疑問,這個項目金達同志跟我匯報的情況是各方面都很好,有百利而無一害,怎麼你這個項目的最先的聯絡人卻會反對呢,就想把你找來問一問。
傅華看了**一眼,這個看似弱勢的市委書記也很不簡單啊,竟然對市政府方面的情況瞭若指掌,連自己反對這個項目也知道,自己的反對意見只對金達和穆廣兩個人說過,**這也知道說明他在金達或者穆廣身邊是有自己人的。這些領導們,包括金達,一個個都是心機重重的傢伙,自己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傅華笑了笑,說,張書記,現在市政府方面已經形成決議,要全力引進這個項目,我作為市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員,是要服從這個決議的。
**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傅華啊,你不是吧,怎麼連一句真話也不敢講了,以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傅華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乾笑了一下說,張書記,您也知道市政府既然有了決議,我位卑言輕,反對也是沒有用的。
**笑笑說,傅華啊,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反對這個項目,我是想要聽取一點全面的意見,你如果顧忌太多,那就算了。
**這麼說,反而讓傅華不好意思不說了,加上他這幾天的考察下來,心中越發不忍讓海川的大好環境就毀在自己引進來的這個項目之下,也許可以借用**的力量,反對這個項目落戶海川。
傅華笑了笑說,張書記,我不是顧忌太多,而是我已經把我的反對意見匯報給了金達市長,我想可能您已經知道我的主要觀點了。
**笑笑說,我如果真的知道了,也不會再來問你啦。
傅華便把自己從鄭堅哪裡知道的關於對二甲苯項目的危害性又跟**重複了一遍,**聽完,若有所思,也沒明確表態,只是說,原來是這個情況啊,我知道了。
傅華從**臉上看不出有什麼反對這個項目的意思,心中未免有些失望,估計**在心中已經衡量了得失,反對這個項目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因此才不表態的。這些領導們還真都是些政治動物,不涉及到他們的切身利益,他們是不會為了什麼環保什麼的出頭的。
傅華有些灰心,便想趕緊離開**的辦公室,**既然不想幫他,他留在這裡也是無益,更何況這裡也是海川市上上下下都很注目的地方,自己在這裡停留太久也會引起一些心多的人懷疑的,於是說,張書記,情況我也跟你匯報完了,您如果沒有別的指示,我就回去了。
**笑了笑說,行啊,你回去吧,你個人的事情也別太有包袱,現在離婚也是大時興,離了也沒什麼的,以你的條件還可以找一個更好的,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從機關這邊幫你介紹一個。
傅華笑了,說,謝謝張書記的關心了,我自己的問題會解決的。
**笑笑說,那就好。
傅華就出了**的辦公室,心中猶豫著是否要打個電話給金達匯報一下**找自己的情況,不過看**並沒有要反對對二甲苯這個項目的意思,自己跟金達匯報這個情況可能是毫無疑義的,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傅華就回了賓館休息,雖然他心中氣惱丁益胡亂說話,可也並沒有打電話給丁益去責備他,他覺得自己自己心中警惕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在在丁益面前說關蓮就是了,丁益現在已經被迷住了,責備他恐怕也沒什麼用處,再說可能丁益又把自己責備他的話告訴關蓮,事情可能更加麻煩。
休息了一天之後,馮董一行人開始就合作跟海川市政府方面展開了談判,出於重視,金達和穆廣都參加了談判,傅華也參加。令傅華比較滿意的是,談判的開始,金達就向馮董方面強調了環保的重要性,要求馮氏集團將來如果項目確實落地海川的話,一定要選用最先進最完善的環保設施,以盡量避免項目對海川環境的污染。馮董接受了這個項目落地的首要條件,他表示說馮氏集團向來是以保護環境為己任的,每一個項目都選用了國際最先進的環保設備。這雖然並不能完全避免對二甲苯項目對海川環境的危害,馮董的表態也有些惺惺作態的意思,卻也從協議層面最大限度上降低了項目對海川環境的危害,讓傅華心裡多少也舒服了一些。
會議繼續就一些征地、建廠的配套設施進行了談判,海川市政府為了吸引項目的落戶,給出了一些優惠的措施,馮氏集團對此還算滿意,雙方很快就大的框架達成了初步協議。談判到此算是暫告一個段落,合作的細節部分需要等雙方確定接受這個框架協議之後才能細化。
談判結束之後,金達把傅華叫到了辦公室,笑著問道,傅華啊,昨天你找過**書記?
傅華愣了一下,心說看來金達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也在關注**方面的動態。傅華心中有些反感金達也來這一套,心說官場還真是一個大染缸,像金達這種原本很有原則的幹部最終也被染成了有手腕動心機的官油子了。
傅華也問心無愧,便笑笑說,不是我找**書記,是**書記找我瞭解了一下馮董這個項目。
金達說,張書記找你瞭解這個項目,他都瞭解了些什麼?
傅華說,主要是問了一下項目可能帶來的污染情況。
金達看了傅華一眼,問道,那你怎麼說的?
傅華說,我當然就是如實反映了。
金達有些不高興的說,這麼說你把跟我說的反對這個項目的那一套意見都跟**書記說了?
傅華說,對啊。
金達說,你這個同志啊,就是這一點不好,我不都跟你講了嗎,你說的那些只是一些理論層面的東西,尚且存疑,你再去跟**書記說這些幹什麼啊?這不是故意讓**書記對這個項目產生疑義嗎?
傅華苦笑了一下,說,我已經跟**書記說了我遵從市政府的決議的態度了,可他說想聽聽我個人對這個項目的看法,我沒辦法,只好如實講了。
金達說,你這個同志啊,叫我說什麼好呢?你這不是幼稚嗎?你這種做法很容易被人利用來反對這個項目啊,也可能給我們市政府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的。
傅華對金達這種說法有些不滿了,雖然金達是他的上級,可是這個上級因為這個項目一再的責備他,已經讓他是煩不勝煩,他提出的意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金達再這樣做就有些過分啦,他說,金市長,我不過是如實反映了自己的看法而已,而這些看法我已經跟您匯報過了,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如果這個引進來的項目連我這點質疑都無法承受的話,只能說明項目本身是有問題的,這樣的話我想領導們倒是應該考慮一下是否真的要把這個項目引進海川。
金達被噎了一下,他接任市長以來,傅華一直表現的對他很尊重,他沒想到傅華會這麼來嗆他,便有些不高興的說,傅華,你這是什麼態度啊,這是你跟領導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
傅華笑了起來,他這個時候對鄭堅跟他說的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的體會更深了,確實是每一個人都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的,他們優先考慮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而根本就不在乎你跟他還是朋友啊什麼的,也許現在只能說是曾經是朋友了。
自己還真是幼稚,到現在還對金達心存幻想。
傅華看了一眼金達,說,金市長,我這是實事求是的態度,我不認為跟領導說話就需要改變這種態度。什麼時候您連句真話都不敢聽了?我估計您大概忘記了您曾經為了堅持原則而跟徐正市長據理力爭的樣子了吧?
傅華這段時間接連受到穆廣、金達的指責,**也態度曖昧不清的攪進來,讓他感覺到心裡窩囊透頂了,現在金達又拿出來領導那一套居高臨下的姿態來,再好的涵養也實在有點受夠了,因此忍不住出言譏諷起金達來。
金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他當上市長以來,出了郭奎,還沒有一個人這麼讓他下不了台,胸中簡直氣炸了。不過他總還是一個學者出身的官員,還是受過領導者要有容人之量之類的教育的,因此他並沒有把火氣發作出來,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借此緩衝了一下。
金達還是有些自省能力的,再是他雖然生傅華的氣,本質上卻都是出於一種公心,雙方並沒有什麼個人的利益衝突,因此在喝完水之後,金達多少冷靜了一下,也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於獨斷專行了,傅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當初也跟徐正據理力爭過,現在怎麼就不能容許傅華說幾句話呢?
金達放下了水杯,有點乾澀的笑了笑,說,傅華,不好意思啊,我並不是說你不可以表達自己的意見,可能是我過於關切這個項目,因此表現得有些急躁了。不過你要明白,我跟徐正市長是不同的,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我們市裡的經濟發展的需要,並沒有私心,這一點我跟徐正市長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你應該能體諒我吧?
金達開口表達歉意,讓傅華也鬆了一口氣,剛才金達一切的情形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在金達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時候,他是準備迎接金達的雷霆一怒的,雖然他心裡並不畏懼金達的震怒,甚至還準備跟金達爭鋒相對,可那樣就等於是跟金達公開決裂了,不但要失去金達這個朋友,甚至他還需要面對一個更加困難的工作環境,他難以想像在兩個頂頭上司都對自己有了看法之後他這個駐京辦主任還能幹得下去。
幸好金達還是比較有素質的,他首先退讓了一步,也讓傅華不被逼上跟金達公開決裂的地步,傅華也是相信金達這麼做也是出於公心,雖然這個公心也有個人為了爭取政績的私心在內的,他也跟著道歉說,對不起啊,金市長,我的話也說得過頭了一點,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讓我口不擇言了。
氣氛緩和了下來,金達笑了笑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會是很矛盾的,海川是你的家鄉,你知道了那些對二甲苯項目可能對環境產生的危害,心裡自然會很彆扭。跟你說句實話,我心裡也不是就那麼接受這個項目。但是你要從另一方面去考慮問題,我們要發展經濟,必然要上一些項目,這個對二甲苯項目有污染我們就不上,你又怎麼去保證後續引進的其他項目就沒有污染了呢?現在的工業項目有多少可以說一點污染都沒有的?難道我們就一個工業項目就不上了嗎?再說我們市裡的經濟也不是發達到可以隨便就拒絕這個投資百億,每年產值七百億的項目的程度,反倒是上了這個項目之後,我們可能增加了經濟實力,才能達到可以拒絕那些污染很大的項目的程度。所以我們做這個決策也是很痛苦的,但還是不能不做。
金達說的這個道理似是而非,傅華卻也沒有心力去認真的反駁他了,他也知道反駁也是沒有用的,便說,我明白。誒,金市長,現在談判也暫時告一段落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北京了?
這一趟的海川之行,傅華是很不愉快的,不但受到了金達和穆廣的指責,還被丁益出賣,心中已經是窩火之極,因此想趕緊逃離這裡。
金達笑了笑,說,北京有什麼這麼勾著你回去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金達又恢復了朋友的口吻,氣氛更加輕鬆了,傅華笑了笑說,也不是了,工作結束了,我再呆在這裡也是沒用的。
金達說,不用這麼急了,明天送了馮董離開你再也回去也不晚。
第二天,金達設宴歡送馮董,算是為這一次接待活動畫上了一個句號。**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招待過馮董,似乎在有意無意的跟這個項目保持一定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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