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聽王畚這麼說,趙凱有些詫異,說,外面會有什麼人會找他的麻煩?
王畚笑笑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推算令婿這一次並沒有什麼牢獄之災,卦象上顯示他真正的麻煩不在這裡,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純》
王畚說的是論語上的典故,春秋時期,魯國的季孫要討伐顓臾,孔夫子說了這麼一段話,意思是禍亂的根源不在顓臾這個地方,而是在季孫兄弟之間。這也是禍起蕭牆成語典故的由來,王畚這麼說,是想說傅華的麻煩不在外面,而是在他們海川市政府的內部。
趙凱明白王畚的意思,笑笑說,大師啊,只要傅華在檢察院這邊沒事,其他都是小問題,就算他這個駐京辦主任不能幹了,他也餓不著。這些都是無所謂的,我只想他平安無事。
王畚笑了,說,那倒是,有你這個岳父在,他倒是衣食無憂。檢察院這邊你放心吧,肯定沒問題的。
趙凱說,有你這句話就好。謝謝你了大師。
趙凱掛了電話,對趙婷說,好了,小婷,你都聽到了,大師說了,目前只是有些事情還沒有明朗,明朗了傅華就沒事了。
趙婷還是半信半疑,說,傅華真的會沒事嗎?有沒有別的辦法再去打聽一下?
趙凱說,檢察院的朋友不是說了嗎,亂打聽效果可能適得其反。你就放心吧,傅華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瞭解,他是不會貪圖別人那一點點小錢的。只要錢財方面沒問題,其他方面的問題檢察院也管不到。
趙婷說,這倒也是。
趙凱說,你就耐著性子等幾天吧。
趙婷到了此時,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可是也沒有別的招數了,反正就是等幾天,她也只好等了。
接連幾天,檢察官都沒露面,呆在監室裡的高豐越來越煩躁了。以前忙碌慣了的他突然無事可做,只能對著監室的四壁胡思亂想,這讓他十分難受。他很想找人傾訴一下,可是連檢察官都不露面了,他面對的只有監室的監管人員,他無人可傾訴。特別是他的心安定不下來,始終處於一種惶恐不安之中。此時他才瞭解了自己真實的一面,以前他都認為自己是一個掌控能力很強的人,不但能夠掌控別人,也能掌控自己的情緒。到了此時,他才知道他的自制能力究竟如何,不論他如何給自己找理由,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無法讓心安定下來,他並不知道這些檢察官在外面做了什麼,他只是知道沒有人來跟他說一聲案件到此就為止了,他的心就得懸著。即使他心裡很清楚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把心安定下來,只有把心安定下來,他才能夠很好的應對眼前困難的局面,才能不給檢察官可乘之機,可是他還是無法做到這一點
就連過去了幾天,高豐好不容易等到了兩名檢察官來提審,他竟然有一種很奇怪的輕鬆感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輕鬆,也許是因為他又有機會對案情的進展進行瞭解的緣故吧,或者終於有人可以跟他說說話了。作為了一個犯罪嫌疑人,被悶在監室裡的滋味是很難受的,尤其是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還藏在心裡,他也想瞭解一下這幾天檢察官在做什麼,有沒有發現他新的罪證。
瘦檢察官看高豐被提了出來,笑著讓高豐坐下,說,高豐啊,這幾天在監室裡有沒有好好想一想啊?
高豐點點頭說,想了想了,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願意認罪。[`小說`]
胖檢察官笑笑,說,你這個態度還是不錯的,說說吧,你都是怎麼認識自己的錯誤的?
高豐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胖檢察官,乾笑了一下,說,我不應該向對方行賄……
高豐顯得誠惶誠恐,把自己交代出來的犯罪行為全部都認真反省了一遍,狠狠地把自己批評了一通,一副真心悔改的模樣。
說完,高豐檢討說,檢察官同志,我真是不懂法,做了這麼多錯事而不自覺。這一次對我的教訓真是慘重,以後我一定認真遵守法律,守法經營。
瘦檢察官笑了,說,高豐啊,你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高豐說,我真是這麼想的,我真是十分的悔恨啊。
瘦檢察官笑著搖了搖頭,說,不對吧,我怎麼覺得你一點悔恨的意思都沒有啊,你知道我們這幾天都在幹嗎嗎?我們是在調查你的情況,經過調查我們發現你根本就沒有全部交代自己的犯罪行為,想用交代小的犯罪事實來掩蓋大的犯罪,這可一點不像深刻認識到自己行為錯誤的樣子啊?
高豐愣了一下,原來這些檢察官這些天沒露面,都在調查他的情況啊,難道他們真的掌握了自己挪用了海通客車一億資金的問題了?他們這不會是又在跟自己玩虛虛實實的把戲吧?
高豐的臉不自覺的**了一下,他的心緊繃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牆根,退無可退了,是不是要把海通客車這件事情交代出來啊?可是如果檢察官在詐自己怎麼辦?如果對方沒掌握這個情況自己卻交代了出來,拿自己不成了傻瓜了嗎?不行,還是不能甘心就範,再強撐一下,也許就挺過去了。他乾笑了一下,說,檢察官同志,我已經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了,再沒有什麼可交代得了。
高豐臉上的**都看在了瘦檢察官眼中,他看出了高豐心底的掙扎,知道經過這些天的審查,高豐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看來要加加碼,比他徹底的坦白。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著高豐叫道,高豐,你還裝什麼糊塗,你以為你做了什麼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還是你以為我們這些檢查官都是笨蛋,什麼事情都偵查不出來?
高豐被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他再也撐不住了,帶著哭腔說,好啦,檢察官同志,我交代,我全部交代,我還從海通客車挪用了一個億的資金出來。
於是高豐就把自己如何拉攏腐蝕辛傑,如何跟辛傑聯手從海通客車轉出來一億資金的情況交代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防徹底被攻破了,甚至交代出了他想設計找一家公司引進設備,好將資金全部轉移出來這還沒機會實現的計劃。
交代完海通客車這宗案子,高豐再沒有了氣力,癱軟在座椅上了。
兩名檢察官倒沒想到高峰還藏著這麼個大案子沒交代,他們都想的是高豐通過董升行賄商務部崔波的案子,不由得竊喜的相互看了一眼,想不到竟然詐出了一個這麼大的大案子,看來這一次真是賺到了。
不過雖然交代出了這一個大案,高豐行賄崔波的案件還是不能放過的,胖檢察官說,高豐啊,你這樣不行啊,怎麼我們逼你一下,你就往外交代一下,政策都跟你講了,你這樣像擠牙膏似的可不能算是坦白啊。相反你讓我們感覺一直在頑抗,態度十分惡劣。你以為我們是在跟你做生意嗎,還要討價還價一番?
高豐徹底崩潰了,他哭著說,檢察官同志,我真的全部都交代了,你們就是殺了我,我也交代不出來什麼了。
瘦檢察官看看也感覺確實把高豐逼得差不多了,高豐也不像要故意不交代的樣子,看來是到了揭開底牌的時候,便笑著說道,高豐啊,你認識董升嗎?
高豐愣了一會兒,他對檢察官突然問起董升十分的驚詫,他的潛意識當中絲毫沒把委託董升辦理商務部那宗事情當做是犯罪,他認為那不過是很正當的委託辦理法律事務,雖然背後隱藏著崔波的影子。他問道,董升,我認識啊,做律師的那個對吧?
胖檢察官點了點頭,說,對啊,就是他。
高豐說,董升怎麼了?我們公司委託他辦理了一樁在商務部審批公司合併的案子,這有什麼問題嗎?
瘦檢察官說,高豐,你老實交代,你為了公司能夠合併這個案子都做了什麼了?
高豐眼睛瞪大了,此時他大致明白了檢察官為什麼找自己了,他看著瘦檢察官,說,你們是因為這個案子才來找我的?
瘦檢察官笑笑,說,對啊,董升和崔波等人被我們收審了,他們交代了你跟他們之間行賄的事實。
高豐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做了最大的傻瓜了,卻原來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在董升和崔波這裡,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把這些年所做的違法事情全部交代了出來,他此刻充分認識到了坦白對自己的嚴重危害,如果僅僅是商務部這段事情,他的罪過應該不太大,可是現在他交代出來這些林林總總的犯罪行為,已經足以讓他在牢房裡呆個十年八年多了。他不由的懊悔的叫了起來,嗨!你們早說啊。我真是被這兩個傢伙害苦了。檢察官同志,你們聽我說,我們公司到商務部去審批這個合併案,方方面面都是合法合規的,偏偏崔波這個王八蛋,想要勒索我們,故意跟我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說是只有找董升這傢伙去辦理,才會順利,我也是被逼無法,只好去委託了董升,付出了一筆高昂的代理費給他,也就想圖個順利。崔波這還不算,還借口說家裡裝修錢不夠,又跑到我辦公室去跟我借了一筆錢。檢察官同志,你們要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是在犯罪,我才是受害者,我是被勒索才不得不這樣做的。
胖檢察官笑了起來,說,對,我們現在知道你確實是受害者了。不過,在其他你交代出來的犯罪行為中,你總不會認為自己也是受害者吧?
高豐長歎了一口氣,說,嗨,枉我還自覺聰明呢,我**才是真的傻瓜。
瘦檢察官看了高豐一眼,說,高豐,你別懊悔了,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了作奸犯科的行為,早晚是要被懲罰的。你應該慶幸被發現的早,你的罪過還輕,真要到你騙走了海通客車全部的資金那一刻,恐怕你要在牢房裡度過你的下半生了,那時候你再後悔都已經晚了。
高豐坐在那裡,又覺得懊悔,又覺得自己好笑,真是欲哭無淚,想笑笑不出來,只好搖了搖頭說,這都是什麼事啊?老天爺真是會跟我開玩笑,到這個時候,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胖檢察官笑笑說,這以後你怕是會有很多空閒時間了,你可以想想清楚這些都是什麼事了。
高豐被送回了監室,一路上他渾身一點氣力都沒有,兩腳軟綿綿的,就像踩在棉花上面一樣,他知道前面等待他的一定是法律的嚴懲,那時候他不會再像做百合集團董事長那麼忙碌了,真是像胖檢察官所說的,會有很多空閒來回顧一下以往做這些事情的對與錯了。
這人哪,還真是有意思,高豐忽然想起來那天檢察官到公司傳喚他的時候,那之前自己坐在辦公室裡多麼志得意滿啊,那時候自己覺得似乎天下都在掌握之中,什麼都是按照自己的安排進行著,什麼趙凱啊、傅華啊、甚至德隆的唐萬新都看不到自己眼裡。自己那個驕傲勁啊。
可轉瞬間呢,自己已經淪為階下囚了,這種境況別說趕不上趙凱、傅華了,就是連亡命天涯的唐萬新都趕不上,起碼他還是有一定的人身自由的,可自己連自由都失去了。
這人還真是不能得意忘形啊,多少一得意,老天爺就敢給你個臉色看。這一次自己算是徹底栽了,而且還栽在了自以為聰明上面,這要傳出去,該是多大的笑話啊。
傅華在賓館呆的時間卻比預期的要長,連續呆了十天都還沒有放他出來的意思,劉檢察官跟他說是伍弈在香港呆著一直還沒趕回來,檢察院這一邊也不敢驚動香港方面,也不能直接打電話給伍弈,生怕伍弈察覺到了風吹草動,滯留在香港不歸,那樣就無法讓伍弈到案了。
傅華也有點害怕伍弈不能回來,那樣自己就無法說清楚了,雖然到最後怕也是不能追究自己什麼,可是那樣無法向組織上說清楚,恐怕再也無法得到組織上的信任了,那自己的政治生命怕是也就要終結了。
雖然傅華並不十分在乎駐京辦主任這個位置,可是這事關他在北京經營這段時間的事業就不會再屬於他了,事關他的個人形象,他就不得不在乎了。他不想就這麼不清不楚,這跟他一向清白做人的原則是不一致的。
傅華也擔心在外面的趙婷,自己協助調查這麼多天,趙婷在家會是什麼樣子呢?這個平常一定要抱著自己才能入睡的丫頭肯定會急壞了,她不知道會多擔心自己啊。
這些日子傅華跟劉檢察官已經混得有點熟了,他就跟劉檢察官提出來要檢察官幫他通知趙婷一聲,說自己在這裡沒什麼事,很快就會回去了。
劉檢察官笑了,說,你這人還真知道疼老婆,不過不行啊,我沒這種權限。你也不要太擔心她,你一直都是被以協助調查的名義被留在這裡,我想你老婆這段時間肯定沒少找律師,律師會告訴她協助調查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想她不會太為你擔憂吧。
傅華說,不行啊,我是知道我老婆的,她如果不知道我的確切消息,是不會安心地。
劉檢察官說,那也不行啊,我們是有保密紀律的,我不能告訴她案件確切的消息,你也別太著急了,有消息說,伍弈馬上就會回來了。
傅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的心是無法釋懷的,此刻他忽然感覺相比起對親人的牽掛來,什麼事業啊,什麼職務啊,什麼做人的道理啊,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只要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比什麼都要好。
卻原來自己向來都是本末倒置的,把本來沒什麼的東西看到太重了,而真正應該珍惜的去忽視了。
這個時候的傅華對趙婷心中不無愧疚,從兩人在一起的那一天起,趙婷都是全身心的看顧著他的,而他對這一切不但受之安然,還整天忙於工作,很少有顧及趙婷的感受。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這麼幸運,有一個真心實意愛著自己的老婆在身邊。這一次肯定害趙婷擔心壞了,出去之後,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以回報她對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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