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恆突然不服:「你們不敢動這小子,我敢!」隨著長喝一聲,手中板斧凌空劈下。卻在落向楚濤的瞬間深深一顫,「哇」地,好一陣驚叫,像是有什麼暗器擊中了他的手腕。緊接著秦石一扭他的胳膊就把他按倒在地。他仍不服氣地抬頭:但是除了夜色中謝君和利刃般的刻薄,什麼都望不見。
「敢你個頭!」謝君和道,「我能讓冷鳳儀永遠回不來,你信不信?」
齊恆趴在地上咬牙切齒了半日,終於在牙縫裡吐出兩個字:「無賴!」
謝君和倒不介意:反正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無賴,多一兩個人又何妨?他道:「留他在你這兒我不放心,秦大少,望江台行不行?」
秦石爽快回應:「必全力保楚掌門不失!」
謝君和繼續居高臨下,自說自話地指揮:「那便帶他去望江台養傷。半個月後,我帶冷鳳儀和江韶雲的門徒來換。殘劍為證,誰出了岔子,誰償命!」
秦嘯悠悠然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半個月後你帶不回冷鳳儀,你便可自裁謝罪,連帶上楚濤的性命?」
奇怪的是,滿院的江湖人都老老實實地聽著他的發號施令,該撤的撤了,該散的散了,楚濤在秦石的相扶之下出了院子。連秦嘯都阻止不了。當一切塵埃落定,眾人再抬頭:夜幕之中,唯見星光與月光而已,謝君和早已不知所蹤。
齊恆揉著被秦石摔痛的肩膀,抱怨著,摔著東西罵著人,卻著實沒人聽。
星光滿天。
馬車裡,楚濤微閉著雙目,倚著車壁,吭吭地久咳不止。一帕血染。車簾的陰影下,那張臉驟然憔悴如紙。疼痛讓他蹙緊了雙眉。雖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裹在溫暖的狐裘裡,仍抵不住馬車外風的呼號。
適才的強忍終不能撐過多久,冷風的摧折下,舊傷癒發嚴重了。
「如何?」秦石不放心道。
「無妨……」他疲累地撐起笑,「只可惜了這雙手。」
秦石凝視著他如今血肉模糊得恐怖異常的手,心中又是一陣惋惜:「齊恆這小子!」雖然,他與齊恆私交甚好,從來以兄弟相稱,然而,終不免要數落幾句。「改日我請個大夫,這傷斷然耽擱不起。」
「多謝……」楚濤甚至連說話都沒有多少力氣了,「不過,更要命的傷,是江韶雲給我的那一擊……」
「江韶雲?」秦石訝異。
楚濤苦笑著:「你該不會也和齊恆那傢伙一樣,認為江韶雲是不存在的吧?」
「當然不是,」秦石笑,「是我新婚之夜的交戰麼?」
楚濤默默點頭,獨自嚥下了越來越深重的痛楚。
秦石也沉默了。也許他該感謝楚濤,沒有楚濤所給的解毒之香,也許程雲鶴和齊子君都熬不過那個夜晚。也許他該覺得抱歉,若不是他興味盎然地請楚濤來望江台,也不會致使楚濤陷入今日的困境。可他卻不知從何說起。似乎打心眼裡,他更希望此刻有一艘快船送楚濤離開。只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