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吟的原譜到了老頭子手裡後,他就閉關潛心研究,尚無結果。白衣聖使已遍佈南北兩岸,數千人暗藏在不引人矚目的角落。一旦一聲令下,武林就是滅頂之災。我擔心他還會來找你——畢竟逐羽劍派手握此曲多年。」
楚濤點頭:「但他沒有行動——這才可怕。」
雪海不解道:「不行動,怎麼可怕呢?」
謝君和道:「老頭子積蓄了半輩子的仇恨,就是為了要與整個武林一戰。執著得瘋魔。沒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會出手。」
「數十年之功,只為一舉。此人勢在天翻地覆。」楚濤一聲長歎,雙眉鎖成深結,緊跟著一連串的重咳。帕中微濺血沫,星星點點。雪海立刻上前扶穩。
謝君和心中狠狠一沉:「別去了。」雪海以憂色贊同。
謝君和復道:「兩個月前,段寨主告訴我,烽火嶺裡突然安靜得可怕,來往客商少了足有五成。陸路更是不必說。與此同時神秘的身影增多了不少。最近碼頭往北岸去的人增加了一倍,武夫各處可見。北岸趙海駿說,雪域蠻族也有異動,似乎在向南集結。江韶雲之所以不行動,只是為了等一個群雄集聚的機會,一網打盡。得此良機,江韶雲定會把喜事攪成整個武林的喪事。」
楚濤反問了他一句:「我若不去會如何?」
兩個人誰也答不上來。
楚濤沉穩笑道:「容我一意孤行一次,君和。我若不去,江韶雲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消滅一個孤立無緣的對手罷了。若去,即便正面遭逢,至少也好過我獨自應敵。他若要決戰,我沒有棄戰的道理。」
「哥……」雪海聽出了其中的危機,把他的胳膊緊緊一攥。
謝君和卻平靜下來,也隨楚濤淡淡地笑:「丫頭,放心,我不會讓他胡來。」
「咦?」雪海訝異這態度的變化。
「對,我跟他一起去。咱倆出馬,誰敢得瑟?」謝君和已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胳膊肘搭在楚濤的肩膀,得瑟地痞笑著。楚濤狠一肘子捅在他的心窩,把他撞開好幾步:「你這是喝喜酒去還是打架去?」
雪海笑得花枝亂顫:「還說要看好了哥哥呢!自己飄了半年,都成難民堆裡爬出來的,不見人樣子了!」說得謝君和不好意思地整了整破衣衫,擺了個鬼臉。
楚濤望著雪海許久,突然道:「雪海也同行吧!長點見識。」
「真的?太好了!」雪海簡直喜出望外。
「君和,我還有個預感……」楚濤突然意味深長一笑,「你找了半年的那個人,一封鴿書把你調回黑石崖,並且早十天預知我的決定,自然目的不是勸我放棄北行。他是否已預料到我們必然有此行,因此在北岸等我們?」
謝君和一笑:「我正盼著呢,可以會一會!」
秋風乍起,吹皺了江波陣陣。楚濤道:「我去趟鏢局,從長計議。君和送雪海回去吧!」一轉身,已解了馬匆匆而去。
風裡,謝君和的目光追隨著楚濤在馬背上隨風馳騁的身影,低聲感慨:「放心吧丫頭,十年前,他就已是南岸最好的騎手。如今依然是。在南岸沒有人敢輕易動他。」
雪海卻道:「信誓旦旦要做個清淨閒人,哪裡像個清淨閒人?哥哥瘦了,瘦得像劍,渾身都透著劍的凜冽……」
謝君和的心中突然閃出幾許不祥的念頭,稍縱即逝地模糊著,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