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已沉寂,於是當青蛇劍激盪出如梨花凋落般飛揚散亂的劍光時,只發出叮叮噹噹地金屬響——每一劍都只是擊打在殘劍的劍刃上而已。木葉忿然,那似劍非劍的力量再度凝聚在青蛇劍的尖端。然而殘劍陡然升騰起的殺意如狼似虎,逼得木葉不得不收勢防守,半點反擊的機會都不存。青蛇劍無論如何幻化,都不再能迷了他的雙目。
火光的映照之下,灼灼華光在他的週身閃亮。燦爛,與血色相映。
三招過後,震驚的換做了木葉——那張女子般秀美的臉,如今正如毒蛇吐著信子般陰森地瞪著眼。冷笑一聲,青蛇劍一抬,細細地纏絡在殘劍的鋒芒之上,越勒越緊。眼見著殘劍有脫手之險,驟然殘劍鋒芒一斂,謝君和居然輕巧地抽身而出!
突然間空了,找不著支點的青蛇劍一時間失了控地飄忽不止,抖出一片青色的霧。卻在這青色的霧中,如雷似電地,鏗鏗然連續數聲脆響,震得木葉的手顫抖不止。謝君和凌厲的黑正帶著囂張而刻薄的笑。
再繼續,劍聲已被更大的聲浪蓋過,殘劍一路俯衝,遍地塵土被擊打得猶如一場沙暴,在土地上切割出一道道破損的裂痕。那劍氣隆隆炸開,一道緊逼一道,壓向木葉的左膀右臂。木葉驚惶之中接連倒退,左躲右閃,在沙地上留下了數十步長的拖痕,一直被逼到巖壁下的死角。殘劍的劍氣,將那巖壁擊打得碎石滾落,轟然作響。
謝君和正欲一擊重創,忽然十數道白影徑直竄入他與木葉的夾縫中,組成了人牆,將他們生生隔開。
停頓之間,木葉細細端詳自己的劍,暗吸一口冷氣,這劍身竟已被劃出了道道淺痕。這是從沒有過的事。「呵,長進不少,」木葉橫眉一聲冷笑,「楚濤終於想起要讓他的狗學點兒本事了?」
謝君和竟未動,他已看破了木葉欲待他出劍之時反擊的打算。
忽然間青蛇劍的尖端,劍氣又起。又是化骨柔嗎?謝君和仰身一躲,卻只有輕描淡寫一陣霧氣掠過他的眼前。當謝君和的劍鋒再起,只擊倒了十數個擋路的白衣聖使。再找木葉的身影,早已遁去了。
而後便是殘酷的殺戮,以及白衣聖使的四散而逃。
謝君和從不怕死——一個人,連生死都無所畏懼,還有什麼不敢的?沒有一柄劍、一個人能阻擋他的前進。他不需要躲閃,只需要進攻——在別人的劍近他的身之前,殘劍已果決地取了對手性命,這便足夠了。一柄劍,沒了章法的羈絆,沒了生死之念的牽掛,自能擊打出噴薄的劍氣,十步之內,不留活口。
殘劍便是憑著那疾風般的劍氣一路掃蕩,天地也因之而動搖。
曾與之相伴的取笑過他的遊俠,此刻深深地被震撼。他們慶幸有這樣一種無懼生死的勇氣,與他們並肩而戰。如此,便再沒有敗的理由。
當東方的天空透亮出絢爛的曙光,西方的天空終於飛揚起雪片似的白鴿。鴿影傳遞著勝利的消息。夜,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