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開始四起,有說楚老莊主化身為狐的,也有說楚原得罪仙人將遭天譴的,也有說楚家近年殺伐之氣過重,冤魂作祟的。
「必有高人。」楚原沉聲凝望著案頭楚老莊主留下的一張圖紙——黑石崖下的全貌盡在其中。原來,楚老莊主已為舉家東遷做足了準備。當時的黑石崖,也早已在楚家的經營下聞名多年。
一個小沙洲,和一片背靠長河四通八達的大陸相較,楚原匆匆選擇了後者。
楚濤應和著:「父親的眼光確實不錯。沒有黑石崖渡口的便利,楚家不會有今日影響。」
「然而,誰又會知道後事全不由人呢……」風若寒歎息,「那碧蓮洲自此被打下了不祥之地的烙印,逐羽劍派的門徒無一日不盼撤離碧蓮洲。卻在真正打算離開的那一日,航船將起之時,長河邊竟有人哭祭!」
「哭祭?誰能做出這等混賬事?」謝君和瞪大了眼睛道。
風若寒閉目,沉沉地搖頭道:「雖已三十多年,那哭聲仍徘徊在耳。老朽至今記得那唱詞:兒郎只今隨逝水,熱血空留……劍逐塵……」蒼老的雙目仍是閉著,卻緩緩淌下了兩行長淚。
楚濤眼中寒光一閃,吃驚不小的樣子,隨即,雙目裡也凝滿了惆悵。
「怎麼了?不就一句哭喪的話麼?」謝君和不解。
「後來確實成了葬歌——十二年前的碧蓮洲,父親過世,我隨船扶柩送喪,長河之上,有人哀歌如是……」楚濤突然背過了臉,似乎那些年的煩擾又向他沉重地壓過來。
「那一年,有胡言亂語的道人來訪,癲笑曰:楚家氣祚將竭,油盡燈枯。曾被眾人逐走。後,楚原大俠在船上對阻其行的岸邊人道:既入江湖,生死由命。他年,無論身喪何處,必當歸葬碧蓮洲。豈料,二十年後,一語成讖……」風若寒已有哽咽之聲。
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還是早已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暗暗操控著這一局棋,而他們,都只是此人的棋子?
「天命麼?」楚濤默歎,「其後數年,家族離散,親友淪亡……」
謝君和冷咧地斜了斜嘴角:「看似天命,不知是否**!」他從來不信天。
楚濤點頭:「或有人有意為之,逼迫楚家離開碧蓮洲?」
風若寒不置可否,如何查證呢?江湖事,盤根錯節,杳不可考的實在太多了,今日你在局內算計著他人,卻全然不知曉自己已成他人棋局中的一顆子。幾十年來,他已看盡繁華,遍嘗炎涼。楚家的起起落落,都藏在他的心中,不言而已:「然,少主若決意回碧蓮洲,不得不慎。」
楚濤朗聲回應:「不能再等了,先生。江韶雲一日不除,武林一日不寧。」
「老妖怪又怎麼了?」謝君和驚異道。
「就在你養傷的一月之間,南岸又莫名地死了三個遊俠。這些人死前不久都曾在酒肆等處談論起梨花劍派傳人意圖報復武林之事,談及白衣聖使猖狂無道。有人看見,殺死他們的人,白袍、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