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淡淡地失笑，老懷欣慰般地感慨道：「妖孽，你長大了！」
「嗤……」
他一聲嗤笑，可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沒有那份玩笑的心情了，越是笑，心中越是苦澀，越是沉悶。
我看了眼跌坐在地上，雙目呆滯地望著鏡裕凌的太后，搖了搖頭，又看向扶著蘭芷露和鏡裕凌的葉青嵐。
葉青嵐的性情風度更像是女尊國的女子，面對家人一一慘死的情形，她沒有像一般女子那樣六神無主、失聲痛哭，她顯得很安靜，甚至嘴角還帶著她那一貫溫和的淺笑。
見她如此，我禁不住心生愧疚，葉風泠之前的絕望也好，她此刻沉默的傷痛也罷，都是真的啊！他們還不知道……還不知道我……我其實……
「樓玉……」
她忽然抬起頭來喚了我的名字，我抿了抿唇看向她，輕嗯了一聲。
她衝我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淺笑，從那笑容中，我看不到一絲一毫對我的怨怪，她只是說：「我娘說……你們那裡的人都像你們一樣特別，是嗎？」
我眼角泛著微微的濕意，忍著心中的酸澀微笑，「嗯，那裡的人雖然也會為各種事情煩惱，但是比起這裡，那裡的人都是自由的，我相信你在那裡一定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是嗎？呵，那就好！」
說話間，她將蘭芷露和鏡裕凌一手一個撐起，雖然我知道以她的功力那樣的重量不足為慮，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幫她一把，可是不知為什麼，此刻，我的雙腳像灌了鉛一般，重若千鈞，挪不動分毫，我只能瞪著酸澀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看著。
「樓玉，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我知道，你一定早已懂得我的心意，可是到如今，我還是想跟你說一句，我是真的喜歡你，以後，我一定會找一個能令我幸福的人，但是，你，我永遠不會忘記，永遠……」
樓玉，你這個可恨的女人！
你，我永遠不會忘記，永遠……
伴隨著他們的身影在我眼前一一逝去，他們姐弟兩人的話就像咒術一般在我耳邊久久不散，更像尖銳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在我胸口刺著。
我無聲地咧了咧嘴，想著，這就是所謂的好人難做嗎？
可是，我又算什麼好人呢？
不管結果如何，我，樓玉，終究……傷害了他們……
有時候，縱然是誤會，傷了，就是傷了，呵，何況現在，不，以後，以後再也沒有當面補償的機會了罷？
「不……」
在葉青嵐抱著蘭芷露和鏡裕凌從山崖躍下的瞬間，一直處於呆滯中的太后忽然尖叫出聲，不受控制似的撲向了崖邊，那一瞬間，她彷彿被什麼夢魘纏上了，急急地伸出了手想在空中抓住些什麼，眼看著她就要尾隨而下，一道紅影翩飛如驚鴻，將太后的身體捲了回來，手起刃落，氣血上湧的太后被打昏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靠近崖邊的除了太后，還有我，可我只是慢悠悠地邁開了步子，眼神茫然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