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大從娘親處出來,爹又將我找去嘮叨了半天,爹並不知朝中的暗流湧動,只是囑咐我當心身體,也要我抓住時機建功立業,我只是笑著點頭,不想讓他擔心。
夜闌人靜,我站在院外,靜靜望著院中搖曳的燭火,莫名的有些惆悵。
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染兒已換上了寬鬆的家居長袍,淡藍的雪華絲上華光流動,為長髮披散的他增添了一種靈動神秘的美。
「二姐!」
一聲輕喚,讓我不禁心神搖曳。自十年前的那天牽起他的手,我們幾乎沒有一天分開過,想到明日便要離開,前景難料,我才真正意識到害怕,甚至恐慌,雖然知道染兒並非尋常男子那般柔弱,但是他太單純了,叫我如何放心?
我心中暗惱,不知為什麼,此刻面對這個我從小看到大的弟弟,我居然不會說話了。
我垂首看著他,吭吭呀呀地說:「我……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來看看你。」
「二姐!」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應。
「二姐會回來的,對嗎?」他的話像在詢問,又像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索要我的承諾。
我忍不住抬頭,給了他肯定的目光,「嗯,我會回來的!」
他忽然展顏一笑,我有點理解周幽王為何要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戲諸侯了。
他說:「染兒等二姐回來。」
我點了點頭,猶豫地轉身欲離開,可是邁開的步子似乎越來越沉了,我懷疑自己鞋底沾了強力膠,思前想後,我驀然回首說:「染兒我……」
幾乎同一時間,我聽到門口的染兒說:「二姐……」
我與他同時愣住了,然後慌慌張張地錯開目光尋求自己的焦點。
「我……你想說什麼?」我有些侷促地問道。
「二姐先說。」
我咬了咬牙說出了猶豫半天的話:「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嗎?」
我看到染兒清澈漆黑的眸子微一閃動,他笑著點頭,我也笑了,看來我們想的一樣。
本來以前我和他一直都是同榻而眠的,那時一來年紀小,二來我把他當弟弟,也並不在意什麼,可後來稍稍大了,爹爹開始勸我,他說我們並非親生姐弟,應當注重男女大妨。
因為按照家裡人的看法,染兒和他爹一樣骨子裡就愛勾·引人,說什麼我從小到大就被他給迷住了心竅,一味地袒護他。當然,這些話他們從不敢當著我的面說。
反正家裡人對染兒的偏見頗深,一如從我十四歲開始,爹爹就忙活著我的婚事,卻從不把被譽為月盈第一美男子的染兒列入人選之中。
對於同榻而眠我是無所謂,可我總要為染兒的名聲考慮,再說爹娘總對染兒有成見,我不想讓他難做,也只好和他分房睡了。
但是今晚,我卻突然有了留下的想法,我想,我是在害怕,我沒有被女尊思想完全同化,所以面對呼之欲來的風雨,我只想躲進異性寬敞的懷抱尋求安寧,而我,只有染兒。
床帳垂落,將我和他圈入小小的空間,我蜷縮在他胸前,閉上眼睛輕聲說:「染兒,抱緊我。」
染兒側過身子,一條手臂穿過我頸下,轉而將我的頭貼在他的肩窩,另一條手臂拉起絲被後在絲被下緊緊包住了我輕顫的身子。這是我小時候抱他睡覺的姿勢,而現在,我的染兒長大了,換成了他抱我。此時的他不再羞澀,有點像真男人了,看來我的男子漢養成計劃也不算完全失敗。
「染兒,你說那些人為什麼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才甘心?」
「二姐很辛苦是嗎?」
「嗯,可是,這好像只是個開端呢!」我無奈,唯有苦笑。
「染兒會永遠陪著二姐。」
「是嗎?」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看過外面的世界,沒有遇到令你傾心的女子啊!所謂的永遠,到底會有多遠呢?
染兒貼在我耳邊說:「二姐,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我輕輕點點頭說:「好!」希望那時的你還會對我說「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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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上下的是密旨,來送我的人只有爹娘、大姐夫們和染兒。我把娘叫到一旁千叮萬囑,要他善待染兒,她只是點頭,我好歹放下了心。
我輕柔地抱著染兒,在他耳邊用只有我和他能聽到的聲音說:「染兒,我想,我可能愛上你了!」
最後看一眼尚在怔忡的染兒,我咬了咬唇轉身上馬,絕塵而去。
「二姐,我等你回來!」
這是染兒最後喊的一句話。文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