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別的,只因他到手的獵物反抗出了他的掌控,還敢當面予他難堪,對於一個獵人而言,焉不是恥辱?
三顆骰子在骰盅裡嘩啦啦的碰撞個不停,全場的每雙眼睛都盯在上下晃動的兩方黑色骰盅上,每雙耳朵都是豎起來聽著,顯是想用內力聽聽裡頭到底是何點數。
啪的一聲,兩方骰盅齊落在光滑的大理石桌上,她抬眼瞧白月,墨綠的瞳孔裡泛著琉璃般的光澤,讓他有些失神,這時開盅的小廝屁顛的跑了過來,慇勤的像兩人哈腰鞠躬笑道:「先開哪一盅?」
絲蕪垂眸勾了勾唇,嘴角漾開一抹算計,「既是比大小,自是以點數多少來比較,快活城一向以客為主,醫神既是客,自然由醫神來決定比大還是比小。」
她這話聽的南宮洛得意的笑了,白月倒是深覺刺耳,明擺著她是在以快活城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點數最大也不過十八點,若是絲蕪姑娘與我相同,那不就毀了一局定輸贏的諾言,倒不如,比誰小。」紫眸輕描淡寫的掃了她的骰盅一眼,眼裡閃過勢在必得。
話一落,紫眸再看她的反應時,很好,一向鎮定泰然的她也有嘗到失落的滋味。
綠色瞳底幾不可見的失落稍縱即逝,一派的漠然出塵在這雙瞳孔的襯托下,多了幾絲靈媚,「開罷。」
小廝點了點頭,一手起開白月骰盅,一手起開絲蕪骰盅,當底盤上的點數落在眾人眼裡時,全場又是一陣鼎沸的嘩然。
白月紫眸再一次降到冰點,而她卻笑的如沐春風。
小廝頓了頓,抹了抹額角蹦出的冷汗,這白月的氣場不是一般冷得可怕,簡直像一把把無形的兵刃要將他一片片活剮了似的,可是眾目睽睽,他即使害怕也只得怯弱的嚥了咽喉骨,「醫神一點!絲……絲蕪姑娘,一點也沒有!」
所有人都詫異的離開了席座站立了起來,滿堂的都是喝彩叫好聲,此局雖短,卻足夠動人心魄,想不到一個區區弱質女流能這般精彩的贏過堂堂白月!
即使是小事,在他們這些武林人士的眼裡,如此削減了白月的囂張氣焰,絲蕪也是替他們出了一口惡氣,能不讓他們憋足心底的那口子濁氣能呼出來而感到歡呼雀躍嗎?!
白月無所謂的掃了一眼自己盤上三顆骰子豎疊起來而形成的一點,再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絲蕪盤上化為一團白灰的骰子粉末,冷笑了幾聲,卻目不斜視的盯著她那張偽裝到完美無缺的笑臉,深惡痛絕的閉了眼,終是拂袖而去。
不知怎的,一時間,竟覺得他那樣的背影像孤寂了幾百年幾萬年一樣,蕭索的揪痛人心,深深的,剜痛了她的眼。
看著她愣神,南宮洛湊近她耳畔打趣道:「怎的,不捨了?」
絲蕪失神的搖了搖頭。
「恭喜南宮又得佳人。」姬冥夜笑道,可那言語裡的陰冷,那瞥了一眼漸遠漸行的白色影子而變得森戾的眸子,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