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天色油紙傘緊握在她的手心,早已溢出細細薄汗,濕濡的有些粘膩。
她右手竹籃筐被她拚命掩護在懷裡,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讓自個兒腳下那濺起的污垢之水給玷污了去。
雨漸稀瀝,巫沫忽而不自覺的停駐步伐。
眼前這片瑩白扎眼的讓她不自覺的駐足凝望,原來,是那一牆之外的梨雪苑,見那盛開的梨花迎雨而散,像極了鵝毛大雪。
閉上眼,深呼吸,那淡淡的芬芳讓她的心情好了幾許,這種感覺她總是很喜歡享受。
只是她幾步輕微的踏水聲遠去,便是一幢古樸簡陋的房子矗立在眼前,厄,看起來有些東倒西歪,似乎它蕭條的身姿在微風中也會岌岌可危,從裡面傳來淡淡的腥腐臭味也並沒有隨風而逝,反而在風中若有似無的揣動。
她並沒有因為這個令人作嘔的味道而有任何異樣,反之一臉淡然,蓮步輕移,遠遠瞧見了兩位身著褐紅色長袍的侍衛,都身配月牙長刀,刀尖山泛著刺眼的銀白。
巫沫淡然上前,微微躬身笑道:「兩位差大哥可否行個方便,讓奴婢進去送位故人一程可否?這是點小意思,還望差大哥笑納…。」隨手她便拿出了竹籃中兩瓶上好的女兒紅含笑著遞給二人。
兩個守衛本是被她的美色看的癡愣,她銀鈴的話語吐露出時才讓兩人訕笑著順手接過了兩小罈女兒紅,「姑娘太客氣了,裡面躺著的也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你只管進去罷,倒是擔心你這麼個小姑娘見著那些個不乾淨的東西會晚上做惡夢呀…」。
巫沫隨手用布蓋好籃子,唇角一抿,眸中霧氣氤氳道:「謝謝差大哥的提醒,奴婢的確生性膽小的很,所以只看故人最後一眼便立刻出來,離開這個不吉利的地兒…」
兩個侍衛看著眼前弱不禁風的小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兒,面面相覷,點了點頭,便也沒有絲毫疑慮神色的輕輕推開了厚重的銅釘木門。
吱呀一聲,沉重哀傷古舊般的聲響緩緩、慢慢的不斷敲醒著裡面沉睡的心靈…
巫沫步步沉重若鉛石,第一眼便瞧見一間間破損不堪的小房子歪歪斜斜坐落在各個方位,不大的院落被這些矮房塞的滿滿。
石廊上沒有她的腳步聲響。
這裡猶如地獄般隔開了人們生死離別,人生最殘酷的莫過於此…
這樣的生死不是早已司空見慣嗎?為何她還會如此痛心疾首?
西旌國滅,血流成河,硝煙滾滾,遍地都是國人的殘肢斷臂,屍體堆積如山,四處只聞慘叫聲,遍地只餘國人血,這何嘗不是痛心疾首?那樣的痛怎能忘?
雙目有些灼痛,她揉了揉微痛的額角,便不再多想。
雙手推開那扇貼著『穆蓮蓉』三個字木門,雙腳邁過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