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二郎不知道宋天慧給他把宅子買到了何處,所以得先帶著人到宋天慧家一趟,而且人都到京城了,先到宋天慧家也是該有的規矩,就是宋天慧再不願意,也不能把人往外趕的。
二郎自然是要把他父母兄弟接來的,而老爺子跟劉氏也是大房必須盡到的責任,至於三房,二郎雖然不願意,但因為沒分家,也不能因為發達了就把三房給扔下了,尤其還在三房死活要跟上的情況下。
兩方見面少不了要客氣一番,然後把人引到了正屋坐著喝茶,宋天慧看著老老少少一屋子的人,就覺得頭痛起來,開口問:「家裡人全都來了啊?那村裡的地誰來種啊?」
一提到這裡,老爺子的嘴角就抽了抽,他是捨不得哪,可是再捨不得能跟官太爺比了?士農工商,士自然排在農前面的。
劉氏瞪了宋天慧一眼,說:「咋?你這是嫌棄我們,嫌我們來多了?佔了你家的地兒?」
自從二郎考中舉人後,劉氏面對宋天慧一家子的態度又差了許多,當初她是沒辦法了才去了老二家住,可老二家不讓她當家做主,那就等於看是看人臉色過日子,劉氏可是記仇的很,等到二郎出息了,她的地位也高了,就開始挑二房的毛病了。
「奶是路上累著了吧?說的這是什麼話啊,二郎哥有孝心,早給你們準備了宅子,又哪來的佔地兒一說哪?」宋天慧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說道。
眾人看著宋天慧都愣了愣,原本她模樣就俊俏,還比一般女子多了些英氣,現在她吃穿都不同以前了,整個人又多了分貴氣。這一笑差點閃花了眾人的眼睛,哪裡還像個曾經鄉下的「少年」,竟不比京城裡的貴女差上半分。
劉氏瞪著宋天慧,眼睛都快噴出了火。她看到宋天慧這個樣子,心裡就堵的慌,憑啥他們就發達了,就得瑟起來了?尤其是他們還沒進京城就聽說了宋彩雲被賜婚的事情。宋正禮一家子和老爺子都是高興,可劉氏卻並不高興,她這才當上官家老太太,家裡就有孫女。還是她最不喜歡的孫女要嫁給新科榜眼了,要壓她一頭了,她怎麼能高興?不過雷先生是有官職的。宋彩雲嫁給雷先生後也會有品階。加上她聽說雷先生是啥皇上身邊的紅人,自然也就不敢去刁難宋彩雲了,所以把這股子怒火全轉移到了宋天慧的身上。
其實這些不是她自己想到的,一早在路上剛剛聽說宋彩雲要嫁給新科榜眼時,劉氏立即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說:「就彩雲那黃毛丫頭有啥好的,嫁過去也是給咱家丟人。我看還不如二妞哪。」劉氏說著就朝王氏怒了怒嘴,那意思是想挑著王氏動心。
王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我家彩霞年紀那麼小,這些跟她有啥關係哪?娘,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話可不能亂講,皇上賜婚這麼大的事情能容你說叨了?搞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劉氏瞪著眼睛叫了起來,「放屁,我再咋也是她奶,我還不能說她幾句了?她就是嫁給狀元也不能不守孝道!」
劉氏喊的聲音有些大,讓不遠處的二郎聽到了,二郎過來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一旦皇上賜婚了,這婚事就不是哪家人一家的事情,也不是誰家自己能說了算的,有什麼對婚事不敬、不妥的事情,自然有王法處置,別說是彩雲,就是雷宥盟也插不上嘴。」
劉氏嚇了一跳,雖然嘴上嘟囔了兩句,但一路上卻不敢再亂說話了。
當然這個小插曲宋天慧一家人並不知道,否則宋天慧連門都不讓劉氏進了,這老婆子心太黑了,就算不喜歡宋彩雲,宋彩雲也是她嫡親的孫女,她咋好意思破壞宋彩雲的婚事呢?
劉氏還要找茬,二郎卻搶了話頭,說:「原本是讓三叔一家留下種地的,可三叔不答應……」
話還沒說完,宋正廉就搶著說:「二郎,i可不能才當了官就六親不認了,家裡把你供了起了,你發達了就想撇下我們可不行。」
王氏冷哼一聲,狀似自言自語的說:「二郎趕考的錢是家裡出的?家裡啥時候供過我們二郎了。」
二郎臉色不變,看向宋正廉說:「三叔,你要對我有意見,就去衙門告我好了,我這點小官才有多少俸祿,哪能支持這麼多人在京城裡的開銷?你要是不怕跟著我受苦,我也沒話說。」
宋正廉見二郎臉拉了下來,立即換了一副笑臉,說:「怕啥,這不是還有二哥家嗎?就是再不行,還有大妞的相公哪,不是說他是皇上身份的紅人嗎?照顧下咱們幾個親戚還不行了?」
這下子不等宋天慧開口,崔氏就跳了起來,她大女兒小時候沒少吃苦,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了,這些人又算計上了,要是把婚事攪黃了咋辦?就算不會攪黃,要是讓雷家對宋彩雲有了意見,宋彩雲以後的日子過的不好咋辦?
「他三叔,你要是再這樣說,我家可不歡迎你,你別忘了,我們已經分家出去了,文書還在哪,你這還沒咋呢,就算計起我們彩雲了,你說你還有個長輩的樣嗎?」崔氏聲音不小,說起來義正言辭,倒是把宋正廉給震住了,他愣了愣,腆著臉說:「二嫂都要做新科榜眼的岳母了,可別這麼小肚雞腸的,別的不說,給自己兄弟一口飯吃還不成嗎?」
二郎聽著頭痛,他都後悔把人帶到宋天慧家了,可是他不帶,這些人也一樣要來,簡直就是蛀蟲,看著就鬧心。
「慧哥兒,先帶我們回宅子吧。」二郎朝宋天慧說道,他已經不好意思讓劉氏他們繼續待在宋天慧家了。「爺、奶,咱們去看看我買的宅子,看看你們滿意不。」二郎又轉頭對老爺子和劉氏說道。
老爺子一進門就沒怎麼說過話,宋天慧仔細瞧了瞧,發現他精神頭大不如前了,人甚至有些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這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走,先去看看。」老爺子說道。
劉氏卻不抬屁股,說:「跑了大老遠的路了,我走不動了,難道老二還不讓我這個娘在他這歇幾天了?」劉氏說著就朝宋正儀看去,宋正儀因為宋正廉之前的話還有些膈應,支支吾吾的說:「爹、娘,你們想住就住,但其他人就算了,咱這是分了家的,他們也不是沒有地方住,可不興這種規矩。」
劉氏一聽又罵了起來,「你良心都給狗吃了,就是分了家,難道不是親兄弟了?大老遠過來你還把人往外趕哪?」
宋天慧朝崔氏和宋正儀使眼色,說:「爹你說話也太直了,咱不是給我奶他們準備了接風宴嗎?這馬上到飯點了,趕緊叫人擺上?」
崔氏和宋正儀不明白宋天慧怎麼會遷就劉氏,但知道宋天慧有主意著呢,便點頭說好。宋正廉一聽有飯吃,立即嚷嚷著趕緊的,之前的話題也就暫時擱了下來。
宋天慧出屋去張羅著飯菜,崔氏和宋彩雲都跟出來幫忙,走遠了之後,崔氏才開口問:「慧哥兒,你這是?」
「娘,先讓著他們,我姐才被賜婚不久,正是大家關注著的時候,要是我奶跑到大門口去鬧騰,丟人不說,影響到她的親事也不好,咱先忍了,還有別的辦法不是?」宋天慧笑著說。
崔氏歎了口氣,直罵作孽,卻無能為力。宋彩雲倒沒多發愁,她看到宋天慧笑的燦爛,就知道宋天慧又要出什麼壞主意了,她倒是很期待後面的發展呢。
宋天慧到了廚房,跟蘭秀交待了幾句,蘭秀現在主管家裡的飲食,下面還有一些廚娘供她差遣。蘭秀聽了捂嘴笑,說:「好,我這就去準備。」
飯菜擺了兩大桌,男女分開坐的滿滿的,老宅的人看著滿桌的菜,都露出滿意之色,這一桌菜可謂是雞鴨魚肉都有,而且還是色香味俱全,就連原本打算挑毛病的劉氏也不支聲了,急吼吼的喊了聲開飯。
結果這一吃,她就鬱悶了起來,怎麼這魚的刺這麼多?還讓人怎麼吃哪?還有這個什麼筋,味道是不錯,可是她的牙根本咬不爛,還有那大只大只的東西,殼那麼硬,怎麼能吃?
「老二,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這都是些啥哪?咬都咬不動!」劉氏摔了筷子叫起來。
宋正儀看了眼她手裡的螃蟹,說:「娘,你拿的那是京城裡最貴的大閘蟹,平日裡我們自家都不捨得吃哪,還是今天特意招待你們才買的,每人也就一隻。」
宋天慧偷笑,劉氏真是沒見過世面,連大閘蟹都不認識。
劉氏掃了面子,又不甘心,指著魚說:「這魚刺也太多了,你們連魚都不會買?」
「奶,這刺也算多啊?我怎麼不覺得?」宋天慧夾了塊魚肉,放進了嘴裡,然後嘴唇動了動,輕輕鬆鬆就把那些細小的刺都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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