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慧有些納悶，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臉，難不成她臉上髒東西？她出門前倒是去過灶房，不是蹭了鍋灰吧？
她悄悄問身邊的宋彩云：「姐，我臉上有什麼髒的嗎？」
宋彩雲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地方，快速在宋天慧臉上掃了一遍，悄聲說：「沒有啊，好著哪。」
宋天慧更納悶了，心裡琢磨著，腳下卻沒有停，朝攤子的方向走去。結果離的老遠，她就看到壯觀的場面了。
她家攤子還沒擺起來，地方是空著的，可是那裡卻站著七、八個小姑娘，都是莊戶人家女娃的打扮，穿著碎花的布裙，雖然顏色鮮艷些，樣子和料子都樸素一些，頭上都沒有首飾，就扎的是紅頭繩。
這樣打扮的農家女孩很常見，鎮子上有不少，但是這樣一群農家女孩聚在一起，就有些特別了。
她們老遠看到宋天慧，就激動了起來，悄聲商量著什麼，宋天慧縮了縮脖子，這是衝她來的，大概已經在攤子那裡等了許久了，被路過的人看到，所以剛剛別人看她的眼神才那樣的怪異。
宋天慧要知道她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出門會是這種情況，她寧願在家裡多待幾天了。今天剛好是趕集的日子，她想著攤子上事情多，就主動提出跟去幫宋彩雲的忙，雖然最近攤子一直有李大娘和李子涵幫忙，但總不好一直辛苦別人的。
今天跟宋天慧一起出攤的有宋彩雲、李大娘和李子涵，李大娘不曉得宋天慧在山泉村的「美名」，看到遠處一群小姑娘，就驚訝的叫道：「呦，今天是啥日子哪，咋那麼多小姑娘在攤子上哪？瞧瞧，個個都水嫩著哪。
一行人也不好停下腳步，慢慢就走近了，宋天慧這才發現一群人裡竟然有她二姑的大女兒趙小娟，那趙小娟以前還給她吃過黃瓜的，只是有些驕橫，小小年紀就思春了讓她沒什麼好感。
另外一人就是她記得名字的李玉兒，曾經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剩下幾個女孩她略微有些印象，卻叫不上名字，不知道她們今天過來是想幹什麼。
宋天慧他們剛一走近，就聽到趙小娟甜甜的說：「彩雲姐，我今個來趕集順便過來看看你。」然後看向宋天慧，「天慧哥哥，哦，不，瞧我這記性，咋就忘了哪，該叫天慧姐才對。」
她這句話就好像點火索一般，一說出就激起了其他女孩的憤怒那李玉兒最是潑辣，瞪著宋天慧說：「明明是個女娃，還喜歡扮男娃都被人識破了，還穿這身衣服，也不怕人笑話了。」
當日四狗子的爹從縣衙出來，一回村就把這事給傳開了，當時村裡就跟炸了鍋一樣，但大多數人不相信四狗子他爹的話，覺得不可能，慧哥兒咋可能是個女娃哪？但四狗子他爹堅持的很，還說：「不行你們回頭去鎮上打聽好了。」
沒想到當天就有告示貼了出來，上面寫了宋天慧是欺上瞞下女扮男裝做求雨童子，還寫了對她的懲罰，當時不是集日，但村裡一樣有人往來與鎮子和村子之間，所以很快消息就傳開了，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最過失望的就是那些曾經仰慕宋天慧的女娃們，最慶幸的就是那些存過想讓宋天慧當女婿，卻沒有開口說出的人，否則臉要丟盡了。
宋天慧今天依然穿的是她以前的男裝，崔氏倒是想讓她恢復女裝的，但家裡之前也沒準備太多，就那扎染的一身襦裙，但並不適合幹活的時候穿，免得弄髒糟蹋了。另外，她覺得突然就換回女裝有些突兀，而且女裝不如男裝方便。
旁邊就有小姑娘跟著附和：「就是哪，咋還想扮男娃騙人哪？真是不要臉！」
「不要臉，騙了我們這麼多人！」
「還一天到晚在村裡招搖，差點把張蘭蘭都騙去了，要不是人家跟李青山定親了，還不知道咋被她糟踐哪。」
「可不是哪，牛小梅還幫她說話，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宋天慧心中歎氣，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哪，她們說的好像她玩弄了一群小姑娘的感情一樣，她什麼時候讓她們暗戀她了？別說她了，就是之前的那個宋天慧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還不夠膈應呢。
她還清晰的記得，她家搬離山泉村的時候，一群小姑娘抹著眼淚躲在路邊送行，其中就包括眼前的幾人，她當時還有些感動，可現在時隔不久，人家就打上門找茬了。
宋彩雲在旁邊聽的一肚子火，就衝著趙小蓉說：「小娟，你咋自己跑來趕集了？我二姑沒來
趙小娟似乎不怕宋天慧告訴她娘，挺了挺脊背，說：「咋我就不能來鎮上了？我娘去三舅娘家幫忙送信去了。」趙小娟口中的三舅娘不是別人，正是娘家在鎮上的小劉氏。
宋彩雲瞪了她一眼，說：「還不趕緊找你娘去，來這裡瞎折騰啥？」
趙小娟每次回老宅都被劉氏慣著，根本不把宋彩雲放在眼裡，以往宋彩雲哪裡敢跟她大聲說話哪，這會見宋彩雲這樣，她也有了些火氣，大聲說：「我來吃麻辣粉還不成？你們開了門做生意，還能把人往外趕了？自家親戚你不請我就算了，我自個兒掏錢還不成？」
「說的倒好聽，自己親戚還帶著人來鬧事，你這樣的嬌客我們可請不起！」宋天慧開口說道，她本來不想說重話，雖然她對這些小姑娘有些不屑，但畢竟都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她一個成年人何必跟她們計較，但趙小娟說什麼親戚不請她吃飯這種話，讓她非常不爽，她家是做生意的，不是開慈善行的，只要是親戚都來白吃白喝，那她家只能喝西北風去了。°
況且，這樣的親戚她可不想請！
上次去吳家村給宋正禮討公道的時候，她二姑，也就是趙小娟的娘偷偷推了她一把，害她差點就被人打了，這事她可不會忘了。本來因為事忙，她也沒功夫跟宋秀榮計較，可現在趙小娟明擺著是帶人來鬧事的，簡直跟她娘一樣，欠抽！
沒等宋天慧開口，旁邊的李大娘就看不下去了，大聲說：「怎麼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不要臉面了，年紀不大就學人家惹事了，家裡的大人也不管管，就不怕將來沒婆家敢要嗎？」
趙小娟她們畢竟是小姑娘，沒法跟李大娘這樣的婆子，被人說到沒婆家要，臉都掙紅了，最後還是李玉兒厲害，掏出幾枚銅板扔向宋天慧，說：「給我來碗麻辣粉！」
與其說是扔，倒不如說是砸的合適，宋天慧閃了閃身子，躲了開，並沒有去接李玉兒扔過來的銅板，銅板掉到了地上，故溜溜的滾到了牆角。
「你什麼意思？有生意還不做哪？有你這樣對客人的嗎？」李玉兒喊了起來。
宋天慧冷笑，「小本經營，概不賒欠，你付了錢才能吃東西，錢沒到我手裡，實在不好給你賒賬。」
李玉兒氣的直跺腳，「我明明給錢了，我都扔給你了，你咋睜著眼睛說瞎話哪？」
「給錢給錢，自然要給到我手裡，我手裡何時有你的錢？你的錢沾都沒沾我的手，怎麼就叫給我了？你扔錢誰知道是幹什麼的，不過你扔在那邊，保不準待會就被人拾去了，地上的錢，自然是誰撿到歸誰了。」宋天慧說著咧嘴笑了，她就不信這些小姑娘這麼闊氣，錢扔了不心疼。
「我不管，我把錢給你了，你不給我東西，我就跟你沒完！」李玉兒喊的聲音很大，但臉憋的通紅，一看就是色厲內荏的主兒。
宋天慧攤了攤雙手，「隨便你，你可以去衙門告我，這麼多人都能作證著，小心大人判你誣告，最後打了你的板子。」
「你！」李玉兒指著宋天慧，「你不要臉！」
宋天慧心裡偷笑，這小姑娘吵架可不咋行。
宋天慧不在乎，但宋彩雲卻真的生氣了，衝著李玉兒，以及其他小姑娘說：「你們都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當初是誰不要臉天天纏著我家慧哥兒？一點女孩子家的矜持都沒有，我家慧哥兒躲你們都來不及，又啥時候招惹過你們？你們是覺得之前的事情讓你們丟臉了，就來這裡鬧騰？咋不看看當初是誰死皮賴臉的巴上來的？我看你們是女娃子，不想說難聽的，別給臉不要臉！」
其實宋彩雲心裡一直有個疙瘩，她覺得就因為她不是男娃，她奶才要休了她娘，甚至慧哥兒一出生就要扮成男娃來養，所以宋天慧打板子時，她跟崔氏一樣難過，恨自己不是男人，不能保護家裡和弟妹，所以這一刻，別人過來辱罵宋天慧的時候，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爆發了。
「你胡說啥？你、你跟宋天慧一樣，不要臉！我、我跟你們拼了！」李玉兒被說中了痛處，氣急敗壞的就要動起手來，其他小姑娘也羞憤難當，跟著李玉兒一起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