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之後,崔氏卻支支吾吾的讓宋天慧有空找雷大娘來一趟,宋天慧心裡立即提了起來,問:「娘,你是哪裡不舒服嗎?你跟我說。」她突然想到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裡知道女人的事情,立即改口說:「我也好跟雷大娘講講,或許她這時節家裡忙,沒空過來哪。」
崔氏面露尷尬之色,「沒、沒啥事,你還是小娃子,不要問這麼多。」
宋天慧翻了翻白眼,這種話果然是大人常對小孩子說的,可是她是個曾經活了二十八歲的奼女啊,竟然這樣被小瞧了。
「娘,我也是女的,有啥不能說的。你是產後哪裡不舒服,還是惡露啥不好?」宋天慧直接問道。
崔氏瞪大了眼睛看著宋天慧,沒想到宋天慧一個小丫頭咋能知道這麼多哪?宋天慧乾咳了兩聲,說:「我問過雷大娘的,多少知道些,也好有個準備啥的。」
崔氏聽了這話,又見宋天慧神色坦然,也沒有之前那麼尷尬了,壓低了聲音說:「我的惡露有些多,傷口也一直痛。」
宋天慧想了想,擱到現代,該是產後4天內惡露排淨,崔氏沒出月子,惡露不淨也不代表有事情,但如果量大就不一定好了,最主要她說什麼傷口,宋天慧心裡一緊,急忙問:「什麼傷口?」
崔氏眼神有些躲閃,卻也沒再隱瞞,說:「就是生平安的時候撕開
宋天慧瞬間了然·崔氏是會陰撕裂了。前一世她的閨蜜就是沒來得及做側切,結果用力過猛導致會陰撕裂,後來也縫了不少針,受了好些罪。
她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沒有縫合術,崔氏會陰撕裂了是怎麼處理的?難道就放著不管?她試探著問了幾句,果然不出她所料,還真是放著不管,只能等傷口自己長好·這個過程很慢不說,還極可能讓傷口再次裂開。
她心裡發愁起來,卻不想在崔氏面前露出半點,只說去找雷大娘,然後出了家門。
如果要縫針,就最好有麻藥,否則病人很難堅持。另外,還有縫合的線,最好用羊腸線。她以前從來沒考慮過這些事情,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來改變這個時代的,所以根本沒打算弄些新奇的東西出來,但是現在崔氏面臨著傷口流血不止,而且很可能再次撕裂的危險,甚至會影響她以後的生活,宋天慧還能不考慮這些嗎?
首先,她要想辦法找曼陀羅花,古代不就是用這個製作麻沸散的嗎?或許這個時代已經有了。其次是做縫合用的針,她知道那是彎的,找鐵匠做一個並不難。最後·則是羊腸線,如果實在找不到,就用其他的線·但要拆線,多受次罪,但也比傷口一直難以癒合的好。
宋天慧想著就到了雷大娘家,她把她娘的情況跟雷大娘說了一下,然後說:「雷大娘,我娘說傷口一直痛,這樣下去恐怕不容易長好,我曾經聽人講海外有一種醫術很神奇·可以把傷口縫起來·讓傷口更快的長合在一起,還不容易再次裂開·不知道咱們這裡有沒。」
雷大娘聽的眼睛發亮,「我也聽說過·就是那縫起來得多痛哪,你還聽說啥沒?可有啥竅門不?」
宋天慧心中驚喜,雷大娘既然聽說過,她就好描述了。
「聽說先用一種麻沸散,成分好像是一直什麼曼陀羅的花,用了可以緩解疼痛,然後用針線將傷口縫合在一起,等傷口長好後再拆線。」
雷大娘若有所思的念叨,「麻沸散?我好像聽說過。」她想了半晌,開口說:「你容我先去問問,這是個大好事,要是能成,以後不少女人都能少受苦了,我給人接生也能更放心些。」
雷大娘是遠近聞名的穩婆,最主要是她不僅技術好,還懂些醫術,另外她還肯不斷學習,提高自己,外加一顆慈悲的心,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名氣。
宋天慧心中大喜,這件事情由雷大娘來發起是最好不過的,也免得她太出風頭。
「那就謝謝雷大娘了,我也再找人打聽一下,要是有啥新的消息立即告訴你。」宋天慧說道。
「你這孩子就是會辦事,行,大娘先謝謝你了。」雷大娘已經不把這件事情看出給崔氏縫合那麼局限了,而是看成造福女性的大事了。
出乎宋天慧預料的是,雷大娘的辦事效率非常高,不出三天她竟然找到了麻沸散,宋天慧又跟她說了縫針專用針的形狀,以及縫針的針法聽得連連點頭,很快就把東西都湊齊了。可惜羊腸子都沒買到,就更別提羊腸線了。
當準備好這一切後,雷大娘到宋家給崔氏做縫合手術,崔氏的傷口確實恢復的很不好,還被扯開了,所以一直流血。具體情況宋天慧提前跟崔氏講了,讓她不用擔心,雖然縫合會痛,但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康復是最重要的。
崔氏也有些害怕,但想想宋天慧的話也有道理,再想想家裡幾個孩子都離不開她,她不能總躺床上。都說為母則剛,崔氏一想到孩子就堅強了許多。
縫合手術之前,宋天慧要求在旁邊幫忙,她怕雷大娘第一次縫合會出問題,雖然她也沒經驗,但她有理論知識,可以在旁邊提醒一下。
雷大娘聽了立即反對:「那咋行!你一個男娃子咋能看這哪,這成什麼話!」她說著眼睛都瞪了起來。
宋天慧這才想起來,她現在是男兒身,也難怪雷大娘反應這麼激烈。她想了想,然後朝雷大娘深深的鞠了一躬。
「雷大娘,我不僅是想給你幫忙,還想跟你學接生的手藝!」宋天慧畢恭畢敬的說道。在雷大娘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她壓低了聲音又說:「其實,我本事女兒身,應該可以學這些吧?我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就信任大娘,也誠心拜大娘為師,所以不敢有任何欺瞞,請大娘成全!」
雷大娘嘴張的老大,都快可以吞雞蛋了,她把宋天慧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太相信的問:「你真是女娃?」
宋天慧點頭,「我們村裡人都以為是我男娃,當初我娘第一胎沒生兒子,差點被我奶休回了家,只好在我出生後謊稱是男娃,才保證了我們一家人沒有分開。」
雷大娘看看宋天慧,又想想確實鄉下存在很多這樣的情況,媳婦進門幾年沒生兒子就要被休棄,也不管她為人如何,更不管她犯沒犯錯。雷大娘作為女人,能理解崔氏這樣做的原因,但一想到宋天慧是女娃,心中依然非常的驚訝。
「你怎麼就想學接生了?一般都是嫁過人的女子才學,而且好些個都是生過孩子的婦人才學的,你一個小女娃何必學這些?」雷大娘問道。
宋天慧笑著說:「我不懂什麼救死扶傷,不懂什麼慈悲為懷,只是想保親人的平安。最為女人就不可避免要生孩子,以後我娘還可能再有孩子,過兩年我姐出嫁也要面臨的生產,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走一趟,我想如果我會接生,我就能保護她們,至少他們會安全一點。」
雷大娘久久沒說話,然後歎了口氣說:「你是小姑娘,沒有生過孩子,不知道其中的驚險,我怕你給人接生以後,輪到自己就不敢生孩子了。所以穩婆都是有些年紀的人,一方面是穩重,另一方面也有這個因素在裡面。」
宋天慧從前不會想到自己要學怎麼給人接生,她倒不怕血,可也沒這方面的考慮,甚至隱隱有些害怕。但是自從崔氏出事,她一直待在屋外面什麼忙都幫不上時,她就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
曾經丁大夫問她有沒興趣學醫,她沒興趣,因為學醫太耗精力和時間,等到她學成不知道多少年了,不如多賺些錢,家裡人生病可以請名醫診治,很可能比她學的更好更專業。但接生不一樣,古代沒有助產士,也沒有現代那麼正規的醫院,這次是她們運氣好,碰到了雷大娘和孟大夫,將來如果他們搬家了,沒有碰到雷大娘這樣的穩婆呢?
她可是知道,古代不少女子就是因為不夠專業的穩婆而送命,所以生產這種事情,她寧願自家人親自在身邊幫忙,哪怕學個皮毛在旁邊看著也好。
「我不怕,看著新生命的誕生,也是一種機緣,至於我自己的將來,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小,或許看的多了,我反倒膽子更大了。」宋天慧說著無所謂的笑了笑,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在這個時代成親呢,她的目標就是賺錢做富婆,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其他的現在根本沒考慮。
「你悟性高,人也聰明,我自然願意收你這個徒弟,只是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或者跟你爹娘商量一下。」雷大娘說道。
宋天慧搖頭,「我做什麼我爹娘都會支持的,我已經考慮好了,大娘、不,師傅你儘管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