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月果然心細,立即就察覺了崔氏母女三人對老三夫妻的排斥。宋天慧看了她一眼,有些為難,只好看口說:「按理來說,就算你跟大姑父要過繼,也是大姑父家裡挑人,不管我爺還是我奶說這話都有些逾越了,他們不該看著大姑父敬你就提過多的要求,這是為難你。」
宋秀月眼睛亮了起來,聲音有些激動的說:「慧哥兒比家裡那些人清醒多了,按理來說確實不妥,但你大姑父家那邊人丁也不算興旺,也都不捨得過繼兒子給我們的。另一個就是你爺現在身子骨不行了,我看著有些……」
宋天慧許久沒見宋老爺子了,不知道他是真的因為上次宋正材的事情傷了元氣,還是故意在宋秀月面前打親情牌,可越是這樣,她越發覺得宋秀月不能答應這事了,否則將來大家都會後悔。
她朝崔氏和宋彩雲看了一眼,兩人都向她微微點頭,宋天慧知道她們是同意把事情講出來的。於是,她把在後山撞見小劉氏和吳長壽私會的事情講給了宋秀月聽。
宋秀月原本是坐著喝茶的,突然就跳了起來,「那個不要臉的娼婦,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看我不扒了她的皮!」說完她又蔫了,重重的歎了口氣,「我這是急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真是氣傻了。」
崔氏拉了宋秀月坐下,「他大姑,別說你生氣。我剛知道這事也氣的慌,他三嬸娘還叫吳長壽打了我家慧哥兒,把娃頭上砸了個大窟窿,要不是娃機靈,還不知道咋樣了。」崔氏說著就紅了眼眶。
宋天慧急忙說:「娘,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可別傷心影響身子。」
崔氏吸了吸鼻子,笑著說:「瞧我,最近總這樣,慧哥兒說我這叫啥多愁善感。」
宋秀月看看崔氏的肚子。眼中儘是羨慕之色,宋天慧幾人都明白她想到了自己沒有孩子的事上,急忙扯開了話題。
「大姑,三嬸娘只是懷疑我們知道了她的秘密,並不確定,後來還誣陷我們偷了他的荷包,慧哥兒說咱們無憑無據。說出去反倒讓人說咱造謠。」宋彩雲開口說道。
宋秀月冷靜了下來,點頭說:「確實是這樣,這事還是先不要說出去,你爺奶都是愛面子的人。」
宋老爺子和劉氏何止愛面子,那絕對是死要面子。不過兩人略有不同,宋老爺子的愛面子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丟了臉,而劉氏是首先要維護自己的地位。就是在家裡說話不頂事了。都覺得是沒面子的事情,所以她可以為了這個鬧騰,即使傳到外面丟了顏面,她也要保護自己在家裡的顏面。當然,當著外人面,她也是要演演戲的。
「三嬸娘肚裡的孩子到底咋回事,我們也只是個猜測,但萬一真讓我們猜中了。不是讓你吃虧了?當天吳長壽寧願被打五十大板都沒有供出三嬸娘,隨後三嬸娘也沒提自己有了身子,後來還是我奶鬧上吊的時候,三叔被奶踢了一臉血,她一下子嘔了起來,大家才知道她有了身子。以她的性子,正常情況怎麼會不提,我猜她是要拖些日子再提。」宋天慧分析道。
宋秀月坐不住了,「我是不該心軟,這事就算是咱們多心了,也不該按你爺奶說的辦,看來我今天找你們是找對了,不然以後有我後悔的時候。」
宋秀月也坐不住了,就說要離開,看來是有了決斷,崔氏叫宋彩雲去包了些家裡的吃食,塞給了宋秀月才肯讓她離開。
宋秀月走後,崔氏就歎了口氣,說:「還好我們搬出來了,我一想到那邊就頭痛,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年是怎麼過的。」
宋彩雲就笑道:「閉著眼睛熬唄。」
因為收的雞沒有處理完,所以第二天宋天慧沒有繼續去收雞,打算都拾掇完了再繼續收。她算了一下,現在才收了三分之一,這也是他們在村裡名聲好,大傢伙相信他們,敢把雞賣給他們,否則也一下子收不了那麼多,估計後面的就不太容易了。
第二天宋天慧叫崔氏在家休息,她去了攤子上。宋家攤子越來越好,賣的東西也多了起來,但是攤子上依然是那塊木牌,寫著「麻辣粉」三個字,小四問宋天慧要不要換一個名字,宋天慧搖頭,麻辣粉是她家的招牌,他們不如就繼續下去吧。
今天生意很不錯,中午一撥過去就賣了大半,剩下的也不多了,而李大娘家的豆腐也已經賣光了。李大娘先回家去做第二天的豆腐了,留了李子涵在攤子上幫忙。
沒一會兒,一位夫人帶著丫鬟出現在了攤子上,丫鬟給她撐了傘遮陽,但站在小桌前就顯得有些擁擠了,夫人笑了笑說:「把傘遮起來吧,曬一會太陽也無妨。」
「是。」丫鬟恭聲答道,然後把手中的繡花綢布傘收了起來。
宋天慧這才看清楚,來人正是曾經幫過她的縣令夫人董顧氏!
她急忙迎了過去,「夫人過來了,這邊坐吧。」她急忙去擦桌子,給縣令夫人選了個有樹蔭的位置,但她低頭一看,凳子上有些油漬,沁入了木頭,是擦不掉的,而且木凳上有些毛刺,縣令夫人穿著華貴的錦緞,要是被凳子勾花了可不好。
她曾經在成衣店看中一套衣服要五兩銀子,她到現在都捨不得買,而縣令夫人身上穿的衣服比那五兩銀子的衣服好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到宋彩雲做了些繡活,打算收攤後拿去店裡賣,她急忙對縣令夫人說:「夫人你等等坐,我馬上回來。」
她跑到推車後面,低聲跟宋彩雲說明了縣令夫人的身份,宋彩雲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畢竟平頭百姓見到官家女眷的機會是很少的。
「姐,你繡的帕子借我用用,我給夫人墊到凳子上。」她又壓低了些聲音,「我怕咱家凳子刮花了她的裙子。」
宋彩雲急忙點頭,拿了條素淨的帕子遞給宋天慧,說:「只要夫人不嫌棄就好。」
宋天慧重新過去把帕子鋪到凳子上,然後恭敬的對縣令夫人說:「夫人,請坐。」
縣令夫人笑著搖搖頭,「你呀,不要太拘謹了,我只是隨處走走,剛好老遠看到你家攤子生意好,就想著過來捧個場。」她說完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完全沒有嫌棄桌子、凳子粗陋的表現。
「謝謝夫人了,你要吃點什麼?」宋天慧問道。
縣令夫人看了看推車,「把你家招牌的麻辣粉來一碗,還有你家新出的幾樣都來點,吃不完我可以帶走。」她笑的有些俏皮,整個人看著都年輕了許多。
宋天慧點頭,看樣子這縣令夫人不是個喜歡浪費的主。
她讓宋彩雲做了麻辣粉,自己手腳麻利的做了煎餅果子,為了方便縣令夫人品嚐,她乾脆把煎餅果子切成了段,類似現代紫菜包飯切開的樣子。
李子涵那邊幫忙烤了烤串出來,有葷有素,配在一起倒也好看。
宋天慧把東西一樣一樣的端了過去,縣令夫人眼中露出了讚賞之色,「看不出來,你倒是鬼點子挺多的,這些肯定都是你想的吧?」
宋天慧不敢太招搖,笑著說:「是家裡人一起商量著琢磨出來的。」
縣令夫人點頭,不再說話,仔細的品嚐起了美食。她吃飯的動作非常優雅,看著就賞心悅目,雖然吃的是路邊攤的小吃,可那動作就好像吃最高級的盛宴一般,宋天慧都看得有些入迷,心道這才是古代真正的名門閨秀啊,看看人家舉手投足間的架勢,真是好看啊!
不過縣令夫人卻不是拒人千里的那種美,反倒非常的有親和力,她的動作優雅卻不顯得傲氣,吃了幾樣後就開口說:「這個煎餅果子不錯,醬香濃郁,吃起來也有軟有脆,很不錯!烤串也不錯,難為你想出來這些了,幾年前我在京城有看到回鶻人賣跟你家類似的烤肉,不過他們的太油膩了,還有股子怪味,沒有你家葷素搭配的好。」
宋天慧心裡動了動,縣令大人幾年前是住在京城,還是去過京城呢?聽起來她身份並不一般。
她正發呆,就聽到一個人發出驚呼聲:「那不是縣令夫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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