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屋裡,劉氏的臉拉的老長,對著管家蘇忠說:「啥叫我不認賬哪?我家老四前些日子去考秀才了,一考完就回家了,哪有時間去惹你家少爺?」
劉氏話雖然這樣說著,可眼珠子卻骨碌碌的轉,心裡似乎也沒底,而沒有下地幫忙的宋正材這會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屋裡就王氏和劉氏兩人,宋家的娃們則貓在院子裡看熱鬧,小五還跑到院門口去看大馬車,一臉的好奇。
宋天慧心裡大概有數了,是宋正材在外面惹了什麼事情,人家找上門了,劉氏就喊了最好欺負的宋正儀來撐檯面。至於沒有喊老爺子,或許是想幫宋正材遮掩一下吧。
「你家四公子要是能考上秀才自然是好事,可你總不能回頭鬧出傳聞,宋家的秀才老爺毀了別人家的名家字畫不賠錢吧?」蘇忠看起來脾氣比較好,到沒有直接不耐煩了,語氣卻也不卑不亢,「你實在不相信我也不勉強,反正人證物證俱在,我去官府裡說說好了。」
劉氏這些慌神了,急忙朝王氏使眼色,她自己不好意思開口,就想讓王氏幫忙開口求人。王氏本身就心高氣傲,又怎麼會為了宋正材求人呢?她眼睛往一旁瞟了瞟,假裝沒有看到劉氏使的眼色。
劉氏見王氏不幫忙,心裡暗罵還是小劉氏有眼色,可惜小劉氏還沒回來,怎麼喊下老二要這麼久?一個個都要反了天了!
蘇忠一走出上房,剛好和宋正儀、宋天慧打了個照面,劉氏在屋裡炕上剛好也看到了宋正儀。立即眼睛亮了起來。
「老二,趕緊把人攔住,他們要去衙門告你四弟哪!」劉氏喊了起來。
宋正儀愣了愣,他在外面聽的不算明白。可他也是清楚道理的,人家能去衙門告狀,多數是有理有據。不然就誣告這一條,他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要是人家確實能告宋正材,他又有啥理論攔著人家?
宋天慧鄙夷的瞧了劉氏一眼,這是把宋正儀當槍使嗎?人家帶了兩名小廝不說,宋正儀還斷了只胳膊,怎麼攔的住人家?不會是明知道攔不住,回頭好把責任推宋正儀身上吧?
蘇忠聽到劉氏喊著話。覺得是又好笑又好氣,他扭頭對劉氏說:「老太太攔著我也沒用,這一百兩銀子賠不出來,咱們就衙門裡見吧。」
「一百兩……銀子?」宋正儀都嚇傻了,百兩銀子。能買多少地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宋天慧也非常吃驚,宋正材毀的了什麼名家字畫要一百兩銀子這麼多,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難怪劉氏讓小劉氏死活叫宋正儀回家,宋家就那些錢了,其他辦法想不出,看宋正儀一家生意做了,也住到鎮上了。就想從他們手裡摳些錢吧?
宋天慧扯了扯嘴角,真是好事想不到他們,壞事第一個就惦記他們了!
「奶,這可是一百兩銀子,不是十兩銀子,你還是請人家等四叔回來再說吧。這可不是小事,怎麼不得當面對質一下?」宋天慧開口說道。
劉氏瞪了宋天慧一眼,她是有心替老四打馬虎眼,但她也知道家裡沒那麼多錢,而且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好賴過去的。不如等老四回來見了人再看看?
宋天慧見劉氏不說話就是默許了,笑著對蘇忠說:「這位大叔,你先坐坐,不管有什麼事情,你總該見過我四叔再說吧,要真是他不對了,你也佔著個理字。」
蘇忠想想是這麼個道理,他原本也打算等宋正材回來的,要不是劉氏胡攪蠻纏,他也不會說走就走。
宋天慧又對宋正儀說:「爹,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讓我爺知道哪?你趕緊去地裡把我爺他們都找回了,也好有人做個主。」
「對,找你家老爺子回來,也好有個主事人。」蘇忠說道。
劉氏瞪了瞪眼睛,她很想說有啥事她說了就行,但還是把話嚥下去。
「找你爺做啥,地裡莊稼不好收了?一家老小都等著吃飯哪,鍋都揭不開了,還不讓人收糧了。」劉氏沒好氣的說。
「收莊稼當然重要,可我們家不也把事情都扔下來了,專程回來聽你吩咐嗎?我們分家出去的都來了,爺他們咋能被蒙在鼓裡呢?」劉氏是不想老爺子知道,宋天慧就偏要讓老爺子知道。
「爹,你快去快回。」宋天慧沖宋正儀說,宋正儀點頭,也不理會劉氏的阻攔,大步出了院子,劉氏氣的在後面罵「不孝子」。
蘇忠臉上表情不變,卻站在院中,明顯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他還偷偷打量了宋天慧一番,見宋天慧像是個十歲左右的娃子,可是卻處事穩重,說話清楚,幾句話就把事情點明白了,而且還能當家,他爹也反過來聽他的,真是個不簡單的娃子。
蘇忠給蘇家做管事多年,曾經負責蘇家的一些聲音,也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憑他看人的經驗,一眼就看出了宋天慧的不凡之處,不由多看了幾眼。
宋天慧只覺得有視線落在她身上,有劉氏怨恨的目光,也有這位蘇管事審視的目光。
過了一會,院門響了,有人走了進來,宋天慧原本以為是宋正儀喊了宋老爺子他們回來,來人進了屋,她才看清楚是她四叔宋正材。
「娘,門口停的馬車是做什麼的?」宋正材春風得意的邊走邊問,進了屋才注意到蘇管事,他不認得蘇管事,只覺得對方衣著不凡,外面還停著大馬車,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是來找你的,你還不趕快跟他們對質一下,人家說你弄壞了啥字畫,要你賠一百兩銀子哪!」劉氏沒好氣的瞪了宋正材一眼。
宋正材露出驚慌之色:「啥?一百兩銀子?這要價也太離譜了!」他那表情顯然是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了,而且也承認了自己確實弄壞了別人的字畫。
蘇忠不緊不慢的說:「那幅畫是唐代名叫的手筆,算的上古董了,別說賠一百兩了,就是拿出去隨便賣賣,也不止這個價!我們少爺心底仁厚,不想太跟你計較,才說了一百兩,你還有不滿,那咱們到衙門裡講講,再讓衙門裡的大人公斷公斷好了。」
宋正材憋紅了臉,退了一步,聲音也低了許多,「我也不是有意弄壞蘇文山的畫,他要是寶貝那幅畫,收起來好了,幹嘛隨便亂掛哪?」
「我們少爺在逸翠閣以畫會友,和友人賞玩一番,你無故撕毀了畫卷就該賠償,再說了,那畫沒有掛在走廊裡,又不礙你的事,哪來的那麼多不小心?就算你真是不小心撕毀了,那也得賠錢。」蘇忠氣定神閒的說。
與他想比,宋正材就顯得格外心浮氣躁。而院子外面宋老爺子他們都趕了回來。宋老爺子一進門就喝問到:「這到底是咋回事,剛剛老二說的不清不楚的。」
沒人說話,宋老爺子只好問宋天慧,宋天慧就如實講述了一遍,宋老爺子臉拉的老長,「胡鬧,怎麼就把人家的字畫給撕了?」
「我也不是有心的。」宋正材聲音低了不少,旁邊的蘇忠卻冷哼了一聲,「你們家要訓子改天再訓,先給我們少爺個交待吧,我也好回去覆命。」
宋正材就抻著脖子喊:「要啥交待?反正我沒錢,不如你們殺了我得了!」
蘇忠笑了笑,說:「宋四公子何必這樣說話?你要是當了秀才姥爺,前途自然不可限量,我一個奴才怎麼敢動你?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天下午我再過來,如果你們再湊不齊錢,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宋正材不哼聲,就朝老爺子看了看,老爺子捏了捏鼻樑骨,說:「這賠錢也太多了,能不能少些?」
「已經是我們少爺厚道,沒有怎麼要價了,誰讓你兒子隨手就撕了最貴的呢?」蘇忠不屑的說,說完就帶著小廝離開山泉村。
宋家卻炸開鍋了,宋正材坐在椅子上發呆,劉氏呼天喊地的罵蘇家仗勢欺人,說蘇家在城裡肯定生意不行,所以也就只能來小山村欺負欺負他們這些老實巴交的莊戶人家。
宋正廉也跟著出主意,說怎樣對付蘇家可以不賠錢,可出的都是餿主意,沒一條能用的。
老爺子被吵的頭痛,大喊一聲:「都住嘴,老四你來講講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那逸翠閣又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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