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儀也不忍心老娘生氣,可是他想想之前宋天慧和崔氏說的話,就因為他不斷的退讓,不但不能讓家裡更和睦,反倒多了更多的麻煩。而且這一次明明是老三夫妻有錯,往日裡在自家鬧鬧就算了,他為了家宅安寧也認了,可是他們卻鬧到了外面,想想今天老三媳婦在張家說的那家啥話哪!
宋正儀想到這裡就不由皺了皺眉頭,就這樣還不夠,還拆他家屋門,糟蹋他家被子,現在又說什麼慧哥兒用野貓使壞了,他越想越覺得生氣,索性不像往日那般,想到這裡他就直了直腿,怕自己習慣性的習慣打彎。
劉氏見宋正儀不同於往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咋辦了,而且除了老三兩口子,其他人都沒看到野貓,這事就是鬧出去也不一定能撿到便宜,再說了,老三家的事情她幹嘛上桿子去扛哪?
想到這裡,劉氏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老三兩口子當槍使了,她心裡氣悶,突然仰頭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癲狂的用手拍打身上的炕。
「老天爺哪,你長長眼哪,你看看我都生了啥樣的不孝子哪,這才分家沒兩天就給我臉色看了,心裡也沒我這個娘了,我白辛辛苦苦把生他養他了,兩次都差點丟了性命,結果就換來這麼個白眼狼!」
劉氏哭的聲淚俱下,如果不知道的人,恐怕以為真是遇到了不孝子。做娘的有多傷心呢。宋天慧暗暗撇嘴,劉氏就是演技派的,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果然宋正儀心軟了,雖然沒有再次跪下,卻悶聲勸道:「娘,你想多了,不管啥時候你跟爹都是生了我的父母,我咋樣都不能忘了你們,就是這事真跟我們無關,你讓我說啥呢?」
他並不傻。知道劉氏是逼他認錯,可他答應過老婆娃們不亂認錯了,再說他們也沒錯。
宋正廉皮笑肉不笑的說:「二哥,你看看你把娘氣的,不是我說你的,你連自己老婆娃都管不好,這分家出去。你還是你們家的一家之主嗎?」
宋正廉這是挑撥上了。
「三弟,我知道你想啥,你屋子那事看到就是看到,沒看到就是沒看到,慧哥兒去後山了,你真看到他了?你真是越來越不實誠了!我是不是一家之主也是我屋裡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就是泥人也有幾分氣性。宋正儀本來就很不高興小劉氏散步他要送娃去入贅的謠言。回家又碰到這種事,現在看到老三兩口子沒完沒了的鬧,他也乾脆拿出些底氣了。
宋天慧眼睛都亮了,來了這麼久,第一次聽到宋正儀說這麼男人的話,她就差沒直接叫好了。
崔氏和宋彩雲、小四也都看向宋正儀,眼中都是欣慰之色,他們等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
宋正儀發現媳婦和娃們都瞅他。目光都那麼火熱,看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暗暗的舒了口氣,第一次覺得說這些話也不是太難嘛,而且說完心裡還挺痛快的。
宋正廉沒想到他二哥也有這樣帶種的時候,一時間被噎住半天說不出話來,小劉氏在旁邊幫腔,「二哥這是要跟自己兄弟翻臉哪?你是想以後都不跟我們來往了?」
小劉氏這話是想嚇唬宋正儀的,這時候的人家族觀念很深,基本不會有人願意跟家族斷絕關係,尤其是這些莊戶人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村裡的人也都熟悉,要是跟家裡鬧翻了,還不知道要被人怎麼看。
「家裡啥時候輪到三嬸娘做主了?跟不跟我們來往也是爺和奶說了算吧?三嬸娘說這話是啥意思?」宋正儀有了氣勢,宋彩雲說話也有了底氣。
「呦,你一個丫頭片子插啥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小劉氏翻了翻眼皮子,她眼白有點多,一翻白眼看著有些嚇人。
崔氏早看不管小劉氏了,直接說:「我閨女再不咋樣也姓宋,也是宋家的大孫女,她沒資格說話,你一個外來的媳婦子就有資格了?你別忘了你姓劉!」
崔氏見小劉氏還要開口,她也懶得繼續吵下去,直接說:「既然三弟妹容不下我們一家子,那我們搬走好了,就這幾天我們找到房子就搬!」
宋正儀猛地抬頭看向崔氏,他想說什麼卻最終沒說話,其實他還是有些捨不得這裡的,他在這個院子出生,在這個院子長大,雖然過的不怎麼好,但畢竟這裡是生他養他的地方。莊戶人家對土地有著近乎著魔的迷戀,對生活的地方也有著極深的眷戀,宋正儀骨子裡就是那種地地道道的莊稼漢,所以他是真捨不得走。
雖然他曾經答應過搬走,那也是因為他考慮到一家人以後的生活,可這離開的日期突然提前了,他的不捨就被放大了,心裡格外的絞的慌。
崔氏這話一說出口,小劉氏和宋正廉相互看了看,都不哼聲了,劉氏也不再說話了,原本他們就想著只要在一個院子裡,以後有事情就能使喚著二房干,可如果人搬走了,這使喚起來就不怎麼方便了。
劉氏眼珠子轉了轉,這眼看著就秋收了,家裡的勞動力也不夠,到時候還得使喚老二哪。
她捂著太陽穴哼哼起來,「你們一個個不省心哪,我頭痛的厲害,都回自個兒屋裡吧,別來吵我了。」
三房突然安靜了下來,宋天慧一家子自然不會繼續糾纏,全部回了自家屋裡,老大一家子也一聲不吭的回去了。
一進屋宋正儀就低聲問:「娃她娘,咱真要這幾天搬?」
崔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捨得。面子上卻裝作不知道,「當然真的了,在待下去都成仇人了,何必哪?不都說遠香近臭嗎?咱搬出去了說不定家裡關係還能好些。再說了,咱家窮的叮噹響,搬家還不是一兩趟的事情?」
宋正儀支支吾吾的說:「這不是馬上秋收了嗎,我怕咱搬家忙的精力不夠,再說了,咱搬哪去哪?這麼短時間哪能找我屋子哪?」
「爹,我讓李大哥幫忙打聽了。剛巧他家旁邊有戶人家屋子出租,咱要是搬過去了,還跟他家是鄰居哪。」宋天慧說道。
崔氏眼睛一亮,笑著問:「真在李家旁邊?這倒好了,咱過去人生地不熟的也有個照應,你問了租錢貴不貴?咱手頭的錢夠嗎?」
宋天慧心道崔氏對李家印象還蠻好嘛,看來屋子算是買對了。
「說是還能談。我到時候跟屋主談談,先收咱一兩個月的租金,聽說屋主是個好說話的人。」宋天慧又說。
崔氏和宋彩雲、小四都高興起來,這樣說來他們很快就能搬到鎮上住了。
宋正儀臉色卻很不好看,半晌才開口說:「還是過了秋收再搬吧,咱都搬去了鎮上,這地裡收成不好弄哪?到時候連個放糧的地方都沒有。」
其他人臉又耷拉了下來。小四嘟囔道:「爹怕自己不方便。咋不想想我們見天跑大老遠擺攤不方便哪。」
宋正儀被說了紅臉,想假裝聽不到也不好,哼唧了半天也不知道說啥合適,就聽到崔氏說:「他爹,我身子也沉了,見天這樣跑也受不了,再說這冷不丁就出些事情,我這精神頭也疲憊的很。你要怕耽誤秋收,你就繼續住,我們幾個先租了房子搬過去。」
「啊?」宋正儀抬起頭看向崔氏,心想著自己不是又被他們娘幾個拋棄了吧?
宋天慧是一天都不想在這個院子多待,也不想宋正儀待在這裡再次被洗腦,但馬上秋收了,雖然他們家就兩畝地,可也就宋正儀一個正兒八經的勞力,每天兩頭跑確實受不了,還是按崔氏說的比較合適。
「爹,咱收了莊稼都運到鎮上,等地裡事情一忙完,你就趕緊來鎮上跟我們一起住,到時候咱生意還要做大,賺了錢再給咱們買地哪。」宋天慧笑瞇瞇的說道。
買地是宋正儀的軟肋啊,果然他一聽到買地眼睛都亮了,「那成,就按你們說的辦,今年收成不錯,咱家後面幾個月的口糧應該沒問題了,你們賺了錢就交房租,餘下的攢起來。」
崔氏幾天又高興起來,甚至有些亢奮,娘幾個湊一起嘰嘰喳喳的計劃搬家以後的事情,直到隔壁王婆子送了薄被來,他們才反應過來,崔氏為了感謝王婆子,特意給她端了碗麻辣粉,王婆子出的吸溜吸溜響,一個勁的讚好吃。也多虧了王婆子那張嘴,不久之後山泉村許多人家都知道今天宋家發生的事情,也知道宋家二房做的麻辣粉好吃,噴香!
娘幾個開始拆洗被子,心情卻是愉快的,他們都把宋正廉和小劉氏做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就像他們要離開這裡,換個環境生活了,跟這些以後不常打照面的人有啥好計較哪?
第二天一早,二房一家人又推車去了鎮上,還是宋正儀先回來,宋天慧則去了趟李家,跟崔氏他們說是去談租房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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