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慧點點頭，說：「對，就是村西頭溪那邊一排的第三戶。」
崔氏驚的嘴巴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宋彩雲在旁邊拍拍她說：「娘，那是誰家哪？」
宋彩雲平日裡不怎麼出門，對村西頭誰家在哪裡記的並不熟。
「還真是陳寡婦家！」
宋天慧倒不意外，她當時就猜是陳寡婦的，現在崔氏認出來，不過是再確認一下而已。
崔氏歎了口氣，說：「這事咱們三個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說出去，更別當你爹面提起。」
宋天慧和宋彩雲都點頭說知道了，崔氏又說道：「我剛進門的時候，你奶就跟你爺為了陳寡婦鬧了好久，那時候你爹都17歲了，按理說你爺跟陳寡婦的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但也不知道咋的，你奶就說看到你爺在外面跟陳寡婦碰頭了。當時你奶也是鬧了好久，我總以為你奶是多心了，沒想到還真是你爺……」
說到這裡，崔氏都說不下去了，不管劉氏人咋樣，但莊戶人家可不興這種在外面瞎搞的作派。
三人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很快小四也拿著糖葫蘆興高采烈的跑了回來，沒一會又來了顧客，娘幾個又忙了起來。
今天的顧客沒有昨天多，因為今天沒有集，但卻因為有了回頭客，聲音也不差，前一天那個帶小孩的婦人又帶著孩子來了，只不過她這次自己帶了碗筷，宋天慧倒是樂意這樣。還省了他們洗一個碗了。
因為今天同時吃的人不多，昨天新買的碗根本沒用上，害崔氏一陣肉痛，說：「唉。早知道就不那麼急著買碗了。」
宋天慧卻覺得早買晚買都是買，不如早早準備了有備無患。不過崔氏苦日子過慣了，省一點也是能理解的。她就勸道：「娘，這碗買了遲早要用，說不定過幾天還漲價哪。」
崔氏雖然知道沒那麼容易漲價，但也覺得有道理，心裡有舒服了許多。
到了晌午飯的時間，娘幾個還沒賣完，就拿出早上準備好的窩窩。就著香噴噴的骨頭湯吃起來，宋天慧還給崔氏準備了一個煮雞蛋，這頓飯吃的雖然簡單，但也比在劉氏眼皮子下面的日子好過多了。
晌午飯時間又來了不少顧客，眼看著賣的差不多了。宋天慧就逮了個空閒去茅廁，結果等她回來的時候，老遠看到三名官差正圍著他家推車，不知道在跟崔氏說些什麼。
宋天慧大驚，急忙跑了過去，她怕官差不注意推了或者碰了崔氏。
「官差大人，我們鄉下人真不知道要交啥稅，我們要知道了也不會不去辦手續的。」崔氏好聲好氣的說著，那聲音都帶了些哭腔。
「你都按你說的。只要不知道就不守規矩了，那不是亂套了？」為首的官差說道。
宋天慧心裡一動，敢情這是古代版的城|管啊，她還真不知道要交稅什麼的，不然她早就去把手續辦好了，哪會讓人家追上門來了。
崔氏又說道：「我這不是看以往趕集賣菜都不用交嗎。我是實在不知道哪！」
官差瞪著眼睛說：「你也說了是趕集的時候，在趕集時間賣東西可以不交稅，但你這種長期擺攤的就得辦手續，你昨天就擺了吧？你也別說我為難你，你去打聽打聽，咱鎮上一直是這規矩。」
崔氏一聽這話就知道問了也白搭，肯定就有這規矩，可是她沒辦手續也不能就罰雙倍吧？這不是不知道嗎？
宋天慧見狀，急忙上前客氣的說：「三位大哥，我們鄉下人確實不懂，不知道這辦手續有什麼講究沒？費用是多少呢？」
那官差見她說話字正腔圓，倒像是讀過書的娃子，不由也多了幾分耐心，開口說：「辦手續倒不麻煩，就是去衙門登記個攤位，然後每個月交一百文稅金，以後這個位置就固定給你們用了，就是別人佔了你們的位置不讓，你也能找我們出面說話。」
宋天慧心裡合計了一下，以他們目前的營業情況來看，一百文的稅還是可以承受的，而且多個保障也好，免得以後別人跟他們搶位置。再說了，就算他們現在不辦手續，以後到鎮上生活了，專門以賣吃食為營生，還是一樣要辦手續的，就是她大姑家開雜貨鋪也一樣要交稅，交的肯定比他們地攤要多。
她朝崔氏使了個眼色，然後說：「我們都是本份人，這規矩是得守，我們這就去辦手續。」
如果不辦手續，就只能趕集的時候擺擺攤，那一個月賺不到什麼錢，而且很可能讓別人鑽了空子，搶了他們家的生意，雖然宋天慧有秘密武器——胡椒粉，也有信心自家的味道更好一些，可如果別人天天都找不到你家的，肯定只能選擇別人家了，久而久之不就被他人取代了？
「手續你們肯定得辦，不過咱得把罰款交了。你們今天在這擺攤就得交罰款，如果不辦手續就是二百文，辦手續後可以抵掉一百文。」官差大聲說道。
好傢伙，這說來說去都得交兩百文，那傻子才不辦手續，這不是逼著人必須辦手續嗎？
可這要白白被罰一百文，別說崔氏肉痛，就是宋天慧也不甘心，可民不與官鬥，他們能怎麼辦呢？
「幾位大哥，你們通融一下，我們現在就去辦手續，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保證月月按時交稅。」宋天慧只好說起了好話，只希望對方別太較真。
哪知道對方還就是想罰款的，旁邊另一名官差開口說：「規矩就是這麼定的，我們給你通融就是徇私，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就去衙門裡跟大人說吧。」
宋天慧有些無奈，大人忙的要死，會有功夫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嗎？而且人家拿規定來壓他們，就是鬧大了也沒用，反倒得罪了官差，以後更沒好日子過。
可是她現在手裡總共都不到兩百文了，這要是給出去了，她就真成窮光蛋了，剩下的錢是家裡和宋彩雲的。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們處理好了嗎？」
旁邊又走過來一名官差，之前為首的官差立即恭敬的說：「馬哥，馬上就好了。」
馬友文有些不耐煩，正想催兩句，一扭頭看到了宋天慧，立即沖宋天慧笑道：「是宋家小兄弟啊？你們這是擺攤做營生？」
宋天慧這才想起來，這人不就是上次求雨節後，師爺安排護送她去安和堂看傷的衙役嗎？她急忙笑著說：「馬大哥，還真是瞧啊，我家裡日子緊巴，想做點營生換口飯吃。」
之前那名官差見馬友文和宋天慧挺熟絡的，心裡有些打鼓，急忙問：「馬哥，這位是你朋友？」
馬友文擺手，「你們不記得了？他就是今年的求雨童子，縣令大人親自跟他說過話，還對他讚不絕口哪。」馬友文過來前就知道這邊是違規要罰款的，只是他不知道是宋天慧在這裡擺攤，他想起之前宋天慧很有眼色的給了「茶水錢」，對她有些好感，便乾脆幫她說兩句話吧。
這話一說，之前的三名官差都猶豫起來，馬友文在師爺跟前很說得上話，甚至在大人跟前也常露臉，馬友文這樣說肯定沒錯。
三人都是聰明人，為首那人立即改口說：「原來是求雨童子啊，那可是給咱鎮上立了大功的，不知者不怪，不然讓他們補辦了手續，這罰款就免了，馬哥你看怎麼樣？」
馬友文點頭，「只要他們按規矩交稅就行，之前也是一時疏忽。」然後他笑著對宋天慧說：「宋家小兄弟，你這會就跟我們辦手續吧，要是手裡銀子不趁手，明天來補交也一樣。」
宋天慧連忙道謝，說：「實在太感謝馬大哥了。」
她隨後跟崔氏他們打了個招呼，讓他們繼續擺攤，她則跟著馬友文幾人去了衙門。
崔氏擦了擦頭上的汗，感慨道：「還好慧哥兒機靈，不然咱們就得白白損失一百文了。」她壓低了聲音對宋彩雲說：「上次求雨節後，大人安排兩位官差送我們去醫館，後來慧哥兒還給人家了些茶水錢，我心裡就不捨得的很，覺得太浪費了，但也不好說她啥，今天才算明白了，那錢給的值！這人情往來上的事，我都不如慧哥兒想到周到。」
宋彩雲也感慨，「可不是嗎，慧哥兒把咱分家請客收的禮都一一記了，說以後要按著那個回禮，別看慧哥兒年紀小，咱都得跟她學學。」
崔氏點頭，「你說的在理，你爹要是也這樣想，也多學學就好了。」
一旁的小四嚷嚷著：「我會好好向三哥學習的，我也會多提醒爹的。」
崔氏和宋彩雲都捂嘴笑了，很快又來了客人，三人又忙了起來。
宋天慧那邊去衙門很快就辦好了手續，不過她不打算拖到明天交錢，她擔心會給馬友文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打了聲招呼，說去鎮上親戚家借錢，待會就回來交錢。
她出了衙門找了沒人的地方鑽進空間裡，拿了銅錢出來，想著立即回去又不合適，乾脆就去了趟她買的屋子，說起來她辦好手續後都沒空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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