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慧嚇了一跳,對方人高馬大的,這要是一下撞過來,不管是撞到她還是崔氏,後果都不堪設想啊。就是因為怕撞到崔氏,她更加不敢躲了,只能硬著頭皮的站在原地,伸手護住了身邊的崔氏。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那人突然一個急剎車,噗通一聲跪在了宋天慧的面前,咚咚咚的給她磕了三個響頭。
宋天慧瞬間石化了,她是現代人啊,完全不習慣別人的下跪磕頭。
崔氏比她反應快點,也嚇了一跳,急忙說:「這位小兄弟,你這是幹啥,趕緊起來哪!」
宋天慧才注意到來人是個小伙子,看起來比她大郎哥都年輕一些,只是身高馬大的,讓人摸不著年紀。
李子涵跪在地上,他沒有急著起來,今天他跟著街坊的小子們去看熱鬧了,遠遠的也看到了這位童子,但他當時沒怎麼放在心上,反正每年的童子不都是毛娃子嗎?像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多數看不上比自己小的孩子,覺得他們毛還沒長齊呢。
可是,這還沒幾個時辰,他就心甘情願的跪在了那個毛娃子的跟前。
「多謝童子救了我爹一命,不然、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你對我家可是恩重如山啊!」李子涵或者眼眶都紅了,要不是他貪玩沒陪他爹出擺豆腐攤子,他爹也不會收攤的時候被人擠倒,也不會差點丟了性命。他聽到消息趕到安和堂的時候,看到他爹一頭是血,面色慘白,嚇的腿都哆嗦了,他真以為他爹就要永遠的離開他了。
後來他爹被丁大夫救了回來,又聽丁大夫講是童子冒死救的他爹,後來沒多久天上下雨了,外面人就在說是童子的善念感動了神靈,求雨娘娘顯靈了。他看看到許多人在雨中叩首,就想著自己一定要給那個童子磕三個響頭。
宋天慧明白過來。這人是傷者的兒子啊,她強掩住尷尬之色,說:「你趕緊起來,這是我該做的,當不得什麼謝。」
李子涵卻是個倔脾氣,「我李子涵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以後你有啥需要的儘管說。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崔氏在旁邊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你個半大小子跟誰學的江湖氣哪?趕緊起來吧,我們慧哥兒比你小,你這樣跪下去,不是折她的壽嗎?」
李子涵明白崔氏是宋天慧的娘,沖崔氏笑了笑,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爹好些了嗎?沒啥要緊的吧?」崔氏熱心的問道。
李子涵露出擔憂之色。「病情穩住了。丁大夫說還得吃幾劑藥看看,就怕夜裡發熱。」
宋天慧聽了想到宋正禮當時的情況,就把她給宋正禮說的用烈酒降溫的法子講了一遍,正說著丁大夫從內間走了出來,盯著宋天慧道:「你這法子不錯,你是如何想到的?」
宋天慧心中一緊,她只是一個九歲的娃子,知道的太多不是惹人懷疑?她急忙說:「前陣子我大伯被人打破了頭。也是這種情況,後來夜裡發熱就是用這法子降溫的。」
丁大夫聽了點頭,說:「李長生左臂骨還斷了,我給他接了骨,也用了你說的夾板,你當時想的法子確實不錯。」
李子涵聽在耳朵裡,再次朝宋天慧鞠躬,說:「恩公,你又幫了我爹一次。」
恩公……宋天慧嘴角抽了抽,說:「李家大哥,我叫宋天慧,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千萬別叫恩公,聽起來好像七老八十了。」
丁大夫在旁邊大笑起來,拍了拍李子涵的肩膀,說:「小子,別搞那些虛套子,不然要把宋家娃子嚇跑了。」
李子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的傻笑了兩聲。
崔氏這時開口說:「丁大夫,我們是來給慧哥兒看頭的,你幫忙看看,慧哥兒前陣子傷了頭,今個兒傷口又痛起來了。」
丁大夫讓宋天慧坐下,打開她的頭髮查看起來,這一看他眉頭都擰到了一起,「你這傷的不輕,頭髮不要紮了,傷口都有些潰爛了,怎麼自己不當回事呢?」
宋天慧眼神閃爍,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崔氏在旁邊直歎氣,丁大夫才想起來,這娃子之前在做童子,也難怪受傷也要硬撐著了。
丁大夫也歎了口氣,「算了,給你開副藥回去喝著,另外再用些外用藥。」他說完就在紙上寫了起來,然後從後面的櫃子裡拿了一小盒藥膏出來,給宋天慧塗抹在傷口上,塗完把藥膏遞給崔氏,交待道:「每天抹一次,直到傷口癒合,記得,傷口不能沾水!」
崔氏聽了一個勁的點頭,說:「我都記下了。」
宋天慧拿了縣令大人賞的銀子付診費和藥錢,很快找回來一些碎銀子,就當換零錢了。
忙完這一切,崔氏提議去裡間看看受傷的李長生,李子涵一臉的希冀之色,宋天慧是聽說李子涵他娘在裡間照顧他爹,生怕一進去,又被人跪下磕頭,急忙說:「算了娘,咱們還是別打擾病人休息了。」
崔氏會意,點點頭打算離開。
李子涵急忙攔住兩人,說:「宋家嬸子、慧哥兒,你們要是走了,我娘非扒我層皮不可,你們先別人,我喊我娘來見見你們。」他說著就要朝裡間喊叫,宋天慧急忙說:「見面可以,但不要讓你娘行大禮,不然我都得躲著你們走了。」
李子涵嘿嘿的笑,心道是不是自己剛剛太虎了,把人家嚇倒了?他娘就總說他做事虎縐縐的。
還沒等他喊,李大娘就從裡間出來了,她是奇怪李子涵怎麼出去這麼半天不回來,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了宋天慧,果然,李大娘差點就給宋天慧跪下了,還是李子涵眼明手快扶住了他娘,急急的說:「娘,慧哥兒剛剛說過了,你要是再行大禮,他就走人不來了。」
李大娘瞪了李子涵一眼,她也是個實心眼,就覺得人家救了她當家的,就是一輩子的恩情,磕幾個響頭都是輕的了。
宋天慧見狀急忙說:「大娘,李大哥都給我磕頭了,你要是再行大禮,不是折煞我了。」
崔氏也急忙說:「大嫂,我們慧哥兒是小娃子,咋能當得起你們的跪拜,可別這樣了。」
李大娘還想堅持,被李思涵和宋天慧托著,半天也跪不下去,只好就此作罷了,但感謝的話卻沒少說,宋天慧知道她是真心感謝自己,也就任由她說了。
又待了一會兒,宋天慧和崔氏起身告辭,李大娘和李子涵送到了醫館門口,看著兩人在衙役的陪同下離開,這才依依不捨的回去繼續照顧李長生。
宋天慧讓衙役送了她們到西市,買了些大骨頭,又叫了輛驢車,宋天慧數了二十枚銅錢遞給兩位衙役,說:「兩位大哥,麻煩你們半天了,這點錢拿給你們喝茶吧。」
衙役推讓著不要,她便笑著說:「耽誤兩位大哥半天,哪能不請你們喝茶,你們可千萬莫嫌棄錢少啊。」
這話說了,衙役也不好推讓了,便欣然接下,待宋天慧和崔氏上車走遠後,兩人才笑著說:「這童子小小年紀就懂得人情世故,倒是個聰明人。」
崔氏知道宋天慧這樣做必有道理,但她還是忍不住肉疼,二十文能買不少東西哪。
宋天慧見她這樣,憋著笑說:「娘,你別心疼,這人情往來是應該的,以後咱家日子好了,逢年過節送禮就是一大筆呢,這種人情錢可不能省。」
其實她自己也心疼的厲害,二十文可以買四十個雞蛋了,唉,她的價值觀都建立在雞蛋上了,以至於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一要花什麼錢,宋天慧就會自動想到多少多少個雞蛋又沒了。
崔氏點頭,但很快她又露出愁容,「慧哥兒,咱這銀子和素絹要交給你奶嗎?這事肯定要傳你奶耳朵裡,她要是問咱要咋辦哪?」
宋天慧翻了翻白眼,劉氏還想害她拉肚子參加不了祭典呢,如果她中了劉氏的計,銀子什麼的都跟她無緣了,劉氏還有什麼資格要這筆賞賜?
「憑什麼給她,咱都要分家了,再說了,她還想害我當不了童子呢,現在有了賞賜就想問我要,門都沒有!」宋天慧覺得現在崔氏的思想境界提高了,她也趕跟崔氏這樣說了,要是以前,崔氏大概要說她不孝了。不過崔氏能有現在的思想境界,很大一部分是被劉氏逼出來的。
「咱就說賞賜還沒給下來呢,反正咱不認賬,她還能跑去問縣令大老爺要了?」宋天慧想了想說道。
崔氏還有些不放心,「你奶肯定不會罷休,沒準鬧好幾天哪。」
「娘,你放心吧,這事我來處理,問你你就說不知道,那是大人賞賜給我的,都沒當著你面說。」宋天慧交待道。
崔氏知道宋天慧有主意的很,也不再多問,點頭說:「好,我就這麼說,我跟你爹也這麼說。」
宋天慧滿意的點點頭,她娘還是很清楚她爹的,並沒有被愛情沖昏了頭。
等娘倆到山泉村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宋天慧估計回去也沒飯吃了,就提議去後山煮骨頭湯喝,她讓崔氏先回家叫宋彩雲和小四,她去藏東西,然後把火先生好。
崔氏交待她小心些,就往宋家走去。
宋天慧把賞銀和素絹都放進了空間之中,然後生了火等待崔氏他們,可左等右等都不見有人出現,她心裡就慌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