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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借一口水喝的.大嬸.」藍澈淡笑著.盡量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突兀.
女人明白了藍澈的意思.很是善良地端出一碗涼開水:「快喝吧.孩子.」
女人的這一聲「孩子」真是喊到了藍澈的心坎兒裡.心底暖暖地一疼.藍澈想到了媽媽.不知道她青燈古佛過得可好.
「娘親.我被村長選了要去參軍打仗.」男孩將上午遇到的事情給女人細細地講述明白.
女人聽了有些沉默.更多的則是無奈.她歎了一口氣.拿著鞋底朝男孩兒腳板比一比.平靜道:「剛好合適.到時候你帶著上路吧.」
藍澈驚訝:「大嬸.您怎麼也不抗爭一下.」
女人呆呆地仰頭.頓了一下:「抗爭.抗爭什麼.」給藍澈的碗兒裡又添了一些開水.女人的語氣依舊平緩:「早晚的事兒.整個村子的男丁都要被征走的.早走晚走都得走.到時候就是村長的兒子怕也是留不住的.」
藍澈沒想到她竟然想得這麼開.
「這也怪不得老村長.他家也就只有那麼一根獨苗苗.前陣子才娶了媳婦的.」女人歎了一口氣.看向她自己的兒子:「孩子.沒有辦法.誰讓你逢上了這個亂世.既然逃避不掉.這一次就成全了村長家的兒子吧.」
文秀的孩子看著他的娘親似懂非懂、似怨非怨.卻也無話可說.
藍澈見他們這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位母親說的也許是對的.她的兒子又能逃避多少次呢.索性成全別人.
只是這位母親的心.也夠硬的了.
藍澈坐了一會兒.喝了些水.吃了點兒乾糧.總算沒那麼累了.日頭終於沒有那麼毒辣的時候.藍澈正打算辭別走人的時候.文秀的男孩卻心事重重地喊住了她.
「我想修葺一下家裡的屋子.再把儲水的地窖重新砌一下.」男孩子說得很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幫我一把.我走以後.我怕下個雨什麼的我娘親一個人住著不方便.」
藍澈聽了.拒絕不得.也就點頭同意了.
在給屋頂重新固定稻草的時候.男孩子一直沒有說話.藍澈看著他沉默不語的樣子.感覺也怪彆扭的.
「其實你娘親還是一位多麼有擔當的女人.你應該多向她學習的.不過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參軍打仗的話.你也可以跟我走.」不過說完藍澈心裡也怪沒有底的.畢竟她如今已經不是當日的女俠赫連澈.不是那個擁有古月心法強大內力和蝶顫輕功的女子.
她現在還真不能給人家輕易許諾.男孩要是跟了她.也只能顛沛流離.還有被魏參軍抓回去的危險.
男孩怔了怔.卻搖了搖頭:「我不能辜負我娘親的意思.她由著我酷愛史書這麼多年.也該放手培養我的男子漢氣勢了.我懂她.」
藍澈心中對這對母子升起一種敬佩.
「你叫什麼名字.」
「樊籬.我叫樊籬.」男孩看著屋子下面.院子邊的那一處籬笆牆.「就是從籬笆牆裡化出來的名字.」
「我叫藍澈.」藍澈也看向那一處矮矮的籬笆:「聽得出來.你有一顆感恩的心.」
「戰場上是不是要狠下心才行.」樊籬問.
藍澈仰頭想了想.點點頭:「算是吧.你至少要學會自保.如果你的力量夠強大.你還要學會保護周圍的人.」
樊籬點點頭:「我會的.也許我進去能找到我的父親.我們一起上戰場.我保護他.」樊籬的話語很平靜也很溫暖.藍澈聽得有些心酸.
「我教你唱一首歌吧.」藍澈感歎著招呼樊籬.「雖然聽起來有些哀傷.但是我很喜歡的一支.」
「詞兒很難念麼.我怕到時候很多人互聽不懂.」樊籬知道.很多人都沒有念過書認過字兒的.
「不會.不是你們夫子教的那樣.」藍澈微微笑著.兩個人一起坐在房頂上.看著蒼茫遼遠的天空唱了起來: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媽媽
聲聲我日夜呼喚多少句心裡話
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
軍營是咱溫暖的家
媽媽你不要牽掛
孩兒我已經長大
站崗值勤是保衛國家
風吹雨打都不怕
……
朗朗上口的韻律.拳拳動人的赤子之心.藍澈和樊籬唱得都落了淚.
「聽起來的確有一些傷感.可是很乾淨.」樊籬學得很快:「謝謝你藍澈姐姐.我以後會教給其他的士兵聽.」
藍澈卻低下頭.希望有一天.南辰和北辰的士兵可以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一起唱響這一首《軍中綠花》.也許那一天.雙方的孩子或者成了家的男人都能夠想起心中守候的那一方淨土.想起那些令他們牽掛的人.
其實對於大時代裡一個小小的人物來說.他們最深刻的也最樸實的夢想.不過是讓他們周圍的環境平靜安好.讓他們關心親近的人兒們綻放笑臉.
只是如今這樣的亂世.人們這樣最樸實的願望卻是那麼難以實現.
藍澈希望樊籬能夠保存心中的那一份美好.
「我要走了.」又下來幫樊籬修好儲水的地窖.藍澈跟他告別.
「這會兒都快要傍晚了.你何不住上一晚.」樊籬看看天色.
藍澈仰頭.的確是快要暗淡下來了.
「反正一別就是永遠了.藍澈姐姐.不如你明早再走;剛好我還有好多關於外面的問題想請教你.」樊籬挽留.
這時候.樊籬的娘親也從田里摘了菜回來.朝藍澈打招呼:「住一晚再走吧.以後我家再也不會這麼熱鬧了.」
藍澈想了想.魏參軍估計也不會想到自己敢在一個途經的小村莊停留.或者.他根本就不會出來追蹤自己.也很有可能.他和公輸揚現在應該正忙著跟韓冥談判.
於是點點頭.藍澈便留了下來.
晚間.藍澈陪著大嬸坐在籬笆牆旁邊的絲瓜架下乘涼.
「姑娘不是我們北辰人吧.」大嬸忽然問道:「聽口音也不是曾經的東煜人或者西楚人.」
「的確不是.」藍澈如實回答:「我是南辰人.」
只是回答完藍澈驚訝地看著大嬸.她居住在這個平靜得近乎與世隔離的小村子裡.怎麼會聽得出南辰口音.或者西楚和東煜的口音.
樊大嬸顯然是看出了藍澈的疑惑.不等藍澈問便輕輕說道:「北辰國的長風將軍樊長風.想必你是聽過的.我便是他的妻子.樊籬是樊長風的兒子.」語氣淡然.絲毫沒有炫耀或者要挾的意思.
藍澈驚訝地看著樊大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