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盈的反應讓陸寒夜微微蹙眉,他不滿地看向莫盈,冷聲道:「你這是什麼反應,公輸揚他說了什麼。」
莫盈驚訝地抬頭問道:「皇上你不知道麼?公輸揚說,皇后她中了秘毒,他是受了花雨樓的請求,試著幫花雨樓去西楚尋找藥物的。」
陸寒夜不滿:「公輸揚給你的信,我會拆開去看麼?」說著臉色卻冰冷起來:「公輸揚話也忒多,給你說這個。」
莫盈登時臉色有些慘白,她驚訝不已:「這麼說竟是真的?赫連澈她真的中毒了?!」
陸寒夜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這般浮誇:「於是,你終於滿意了。」
莫盈有些尷尬,她看著陸寒夜冷酷的樣子,又看一眼如同一隻飛鳥在梅花中穿梭的赫連澈,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你何必這樣說,我也是極心疼阿澈的。我們當時一起種下的金銀花,一直到現在,我都曬乾了保留著。」
陸寒夜冷哼一聲。
「阿澈自己知道麼?」莫盈猶豫著,又問。
「知道,但是她還不知道解藥來的不是那般順利。」陸寒夜說到這裡,提醒地看了一眼莫盈:「我不希望看到她擔憂。」
莫盈眼眶有些酸酸的,聲音壓得低低:「我明白了。」
說話間,赫連澈已經抱了一株梅花過來,花苞稀疏有致,枝條蒼勁有力,很適合瓶插。
「那麼快進裡面吧!」莫盈趕忙笑著將兩人迎了進去。
屋子裡很暖和,莫盈和赫連澈一起找來一隻大瓶子,插了紅梅放好,赫連澈在一旁癡癡凝望。
「真好看。」赫連澈忽然看著梅花笑了,趁莫盈去端八寶粥,她指著梅花對陸寒夜說:「夜,你知道麼?我以前最喜歡的花是白玉蘭,但是我這個人善變,後來又喜歡金銀花了,現在,我就看著這紅梅最順眼。」
陸寒夜沒好氣地幫她順一順頭髮:「喜歡便好。看看剛才跑得,頭髮都亂了。」
「夜,答應我一件事兒好不好,以後想我的時候,就來這梅園裡看梅花。」赫連澈忽然安靜地吐了一句。
陸寒夜手臂一僵,他警惕地看著阿澈,心中訝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直接去靈犀宮找你便是,來這裡看什麼梅花!」
赫連澈自知失言,趕忙嘿嘿一笑掩飾道:「你不是說了麼?『我們之間的愛情,像紅梅花,歷盡酷寒,終於燦爛綻放』!那麼這紅梅樹便是我們的愛情樹!」
陸寒夜聞言發笑:「常來看就常來看吧!還『愛情樹』?哪兒來那麼多說辭!」
說話間,莫盈已經端了溫暖的粥過來,赫連澈見陸寒夜正在看書,便將八寶粥放在他的手邊,卻拉著莫盈往裡面去了,嘴裡還嘀嘀咕咕著:「莫姐姐我要去看看你的梅花花樣,以後我也學著繡上一個。」
莫盈略一猶豫,也就跟著赫連澈往裡走,只是陸寒夜警告地看了莫盈一眼,莫盈也就低頭。
裡面,赫連澈一直強顏歡笑的模樣立刻消失了,只是安靜得有些可怕。
莫盈很少見到赫連澈有這樣的時候,不僅懷疑,赫連澈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莫姐姐,我實話給你說吧。」赫連澈也不想多做拖拉:「我這一次來梅園看你,是給你辭別的。」
莫盈驚愕地看著平靜的赫連澈。
「我中了北辰秘毒,陸寒夜為了幫我求的解毒的方法,已經將墨玉親手奉送給韓冥,但是,」赫連澈聲音沉沉:「但韓冥的回復是,毒,他還解除不了。」
「解除不了?」莫盈吃驚:「那是什麼意思?夜自然不會放過他!」
「夜自然是恨極了他,但是夜也很無奈。夜怕我傷心,自然是不會告訴我,只是另有人給我解釋得明明白白,我知道,韓冥這一次不是食言,不是他不想解,而是他也無能為力,韓冥他自己也解除不了!」赫連澈說這些的時候,明明是該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她卻平靜得令莫盈感到害怕。
「這麼說,你已經做出決定了?」莫盈心中起疑。
赫連澈的目光終於聚焦,她定定地看著莫盈:「是的,那麼今日,便是我來請求你幫我照顧好夜的。」
「你要離開?」莫盈忽然間激動起來,赫連澈已經在上一次不聲不響地離開過一次了,那時候,還是莫盈在其中做的鬼,雖然這麼久了赫連澈一直沒有再提起過,沒有找她算賬,可是莫盈心中一直忐忑。
「是的,莫盈。」赫連澈這一次沒有叫她「莫姐姐」,而是鄭重其事地看著她,像是做著最後的辭別:「我這一次離開,是為了幫自己解毒,更是為了以後我們能夠更好地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讓陸寒夜知道我的去處,不然他看到我治療的痛苦的樣子,一定會發瘋。」
莫盈聽得睜大了眼睛:「那種毒,竟有這麼厲害麼?花雨樓不能醫治麼?」
「就是那般詭異的。」赫連澈無聲歎息:「韓冥這個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雖然他現在沒有召喚北辰秘毒,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他依舊會不擇手段。而等我徹底成了陸寒夜的負擔的時候,便已經晚了。」
莫盈思索片刻,依舊是不敢相信:「阿澈,你不要這般衝動,會不會是受了什麼人的利用,他(她)在離間你和陸寒夜!」
赫連澈堅定地搖搖頭:「不會的。這是花雨樓也知道的事,況且,小樓之前也想到過,但是不敢給我和陸寒夜提及。還是另外一個人幫我傳達的。」
莫盈心中劇烈地震動著,她心中很矛盾。這一次,是阿澈主動提出離開的,她很想同意,但她不敢輕易同意。拋開她喜歡陸寒夜的敵意不說,她終究還是心疼赫連澈的。
「莫盈,這一次你必須要幫我。」赫連澈卻定定地:「我只是想祈求你,若是我不幸沒有走出這一道難關,那麼你便替我好好照顧陸寒夜。」
莫盈臉色為難。
可是沒等莫盈拒絕,赫連澈便飛快地補充說:「你先不要急著拒絕我,我還沒有說完。若是我有幸徹底清除了毒,那麼我會堅定地回來尋找陸寒夜,回來之後我也不會跟你一起分享他,以後的風風雨雨我都不會再離開他。」
莫盈臉色尷尬地抬頭。
「所以,並不是我在委屈地去成全你,你更沒有必要覺得我可憐。」
「這,完全是你我之間公平的競爭。」
「你那麼聰明,我希望你能珍惜這個機會。」
赫連澈一氣兒說了這麼多,氤氳的梅香中,莫盈的神色終於不再閃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