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坊彷彿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了:有條不紊地,該練功的練功,該奔波的奔波。
那一晚,黃婷的表現明顯是超乎了赫連澈的想像,沒有反抗幾下就順從了。
這一天,後院一間屋子裡,赫連澈很是乾脆地往桌子上放了筆墨,斜目挑了黃婷一眼,赫連澈開門見山:「給雨妃寫封信,就說坊中諸事安好,搜尋少年的部署正在順利開展。」
黃婷連忙挪過來拿起筆,討好地看著赫連澈:「我這就寫,藍主事,要不要順便問問雨妃雲姑姑的下落。」
赫連澈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是想惹起雨妃的懷疑麼,雲姑姑和籐蘿的消息,我自會尋訪。」
黃婷連忙點頭稱是。
瞥了乖乖順從的黃婷一眼,赫連澈真不知道是該罵她沒有節氣,還是感激她的「識時務」,總之七絕坊中並沒有鬧出太大動靜被雨妃察覺。
一個安靜的黃昏,赫連澈正在分析著西楚國的每一處地形和西楚一些勢力的遠近,出門多日的離之回來了。
眉目疏朗,白衣翩然,赫連澈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
「找到一些線索了。」離之進來就對赫連澈直接談公事:「在盛陽城和千雲城之間,距離千雲城有七十多公里處,有一大片荒蕪的墳崗,據說那裡藏著一座古墓,裡面蘊含有巨大的秘密。」
赫連澈盯著離之頓了一下,好半晌才不解地「啊!」了一聲。
離之無奈地搖頭苦笑,他現在面對的不是他的夜師兄,再不能說話只需半句甚至幾個字。
緩緩地坐下,離之對迷茫的赫連澈解釋:「雖然還不知道雨妃真正目的,但是她隱逸在西楚皇宮,又想控制了曾經的蝴蝶門,可見她所圖必然不小,古墓群中的秘密雖然誘人,裡面卻也充滿了精奇機關,一般人根本就進不去,除非,精通了蝴蝶門絕頂輕功『蝶顫』。」
赫連澈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而籐蘿,正是繼承了『蝶顫』的,雨妃武功的確更強大,但她若想得到秘密寶藏,就必須借助籐蘿的輕功。」
離之點點頭,眉宇微微一折:「那麼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
赫連澈思索片刻,自言自語:「這麼看來,雨妃應該不在西楚皇宮,怪不得這些天她一封命令信也沒有下達過來,這樣也好,七絕坊這邊我可以放心交給紅衣弟子了。」
入夜,赫連澈發奮地修煉著古月心法,這段時間,在離之的指引下,她終於痛苦地領悟了第四重,邁向第五重的中等境界了,她終於不再是一隻菜鳥了。
待赫連澈收回最後一脈氣息,離之從暗處走過來:「赫連澈,你這個決定很是冒險。」
赫連澈撓撓頭,說白了她自己也挺害怕,但看了看離之高大的身影,赫連澈扯著臉皮兒:「不是有你跟著的麼。」
離之並不避嫌地點點頭:「但是你要知道的是,我們在外,她們在裡,拋開機關暗算不說,雨妃若是鉗制了雲若初,你又該怎麼辦。」
赫連澈低頭,悶了一會兒,小腳一跺,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任性過了:「未來的就等來了再說吧,我只知道一旦雨妃得到了她想要的,籐蘿或許能夠僥倖逃脫,可我娘親就再也出不來了。」
雲若初是當時她搗騰出相府的,現在,她必須要負起這個責,但是出來之後顯然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曾經看似冷酷拘束的陸寒夜那裡,如今看來竟是最為和平晴朗;而她一直期待的自由期待的大天大地,卻是如此步步算計,腥風血雨。
她要妥協麼。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離之看著赫連澈忽明忽暗的面容,微微仰起頭,聲音低緩:「不論江湖還是朝堂,其實一直都是這樣,你之所以感到在凌王府是那般安全放鬆,那是因為,陸寒夜一直都用他的身軀為你抵在明槍暗箭的最前面。」
赫連澈啞然,好半晌,她才緩緩低語:「若是一開始就能看穿自己這一生的過法,我寧肯這樣風刀雨箭的闖蕩。」
離之驚訝地看著赫連澈,他似乎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尚未滿十七歲的少女。
不過離之正想著,赫連澈卻滴溜溜地眼珠兒一轉,滿肚子壞水兒開始攪合了:「離之,你教我一套招式不好,我只會一些輕功和心法,跟別人打架出手時完全沒有套路,要吃虧的。」
「套路,招式,你想學什麼。」離之是覺得赫連澈說得有理。
赫連澈嘿嘿一笑,端正了臉色道:「雙人修煉的劍法什麼的最好不過了。」赫連澈心中正大言不慚著:什麼情意綿綿刀啊!眉來眼去劍啊……諸如此類都是可以的啦。
離之一怔,卻真的想起一套劍法來,那還是小時候師父教他們幾個劍法,有一種叫做「瞬」的劍法,的確是要兩人合練才可以練成的,練成之後一剛一柔,如名字那般殺人於一瞬間,威力無窮。
但是那套劍法最終還是沒有傳下來,因為天淵老人不乏精妙武功可以選擇,他們師兄弟以後也必然是各自有命,聚散離合前途未定,既然如此,師兄弟們就沒人願意去合練這個,也免得將來分開了也吃虧。
但離之是學了一半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學的正好還是適合女子修煉的「柔」的一方,此時離之輕輕地瞇起了眼,看著赫連澈,他唇角忽然間有了一絲笑意:「好,那麼我便教你『瞬』之中的『柔』,雖然只是一半兒,但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已經算是上乘的招式了。」
赫連澈大喜,當夜就跟著離之刻苦修習起來。
三日之後千雲城城郊,赫連澈騎在馬上,一身藍衣,手持長劍,看上去也像是一名俠女了。
看著她飄飄然的樣子,離之好笑地朝一個方向策動馬鞭,並潑她冷水:「這不是踏青。」
赫連澈壓抑著心中對未知的畏懼,朝離之吐一吐舌頭,也就策馬跟上了。
清晨陽光的照耀下,赫連澈雙眸折射出一種絢麗的色彩,她有一種慌亂的興奮:這是她第一次以平等的形象跟離之在一起並肩作戰,而不再是拖油瓶兒一般處處要被他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