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終於大亮了!一隻水鳥睜開了敏銳的眼睛,扇扇翅膀,在空中盤旋一番,便敏捷地俯身衝下叼起一隻掙扎的小魚。
永遠都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赫連澈騎在馬上蹙著眉,遙望著北長坡的方向。她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離之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看來,她盤算錯了,她又多情了!或許對於陸寒夜而言,她赫連澈背叛的結果,是讓他翻遍每一寸土地都要將她找出來殺了洩恨,而離之……卻是陸寒夜情同手足的兄弟。
手足,如何能夠割捨?
而這個烽火欲燃的時代,女人的名字,注定只能是「弱者」麼?!
終於,赫連澈面帶失望,卻也平靜地垂下了眼瞼。她看著騎著的馬兒,呆了片刻,卻是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淡藍色的菱紗,染著已經暗紫的血液,赫連澈將它鄭重地綁在一顆大樹上,終於決絕地飛馳而去!
聽月城!南辰國!我終於擺脫你了!雖然,是以這種狼狽的方式!
飛馳中,也不知道該先去哪裡,赫連澈也就縱著馬兒一直朝著西北方向奔跑。到了中午的時候,赫連澈也去不理會自己那大量出汗失水的身子,她就像這般狂奔著,不想停下。
就在赫連澈滿頭汗珠的時候,前面有人忽然攔住了她的去路:「這麼拚命?脖子還在滲著血呢!你是想累死馬兒還是自己?」說著,楊如意也就扔過去一隻小瓷瓶。
赫連澈頓馬接住,看著前方出現的楊如意也是一身狼狽,看來她跟速影的激戰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眼中桀驁含笑,手裡把玩著一縷藍色絲帶,楊如意口氣挑釁:「這絲帶是留給小情人的紀念吧?可是人家不買你的賬,哈哈哈!」
赫連澈並不理會楊如意的諷刺,趁著這個檔兒,她迅速給微微滲血的脖子敷上藥,又扯下一縷布條纏住。她暗自感歎著也沒帶身衣裳出來,這樣估計找不到雲若初,衣裳就給撕沒了。
楊如意也不計較赫連澈的沉默,她接下來的語氣倒是憂鬱起來:「唉!赫連澈你這個掃把星!我原想著這次終於可以實實在在地呆上一段時間,好好兒地看看帥氣的陸寒夜,你就把我給拖累得不能進府了!」
「雲若初在哪兒?」清理好傷口之後,赫連澈終於抬頭。
楊如意一聽又是煩悶又是開心:「哎呀!你也不全是個掃把星呢!這段時間見不著陸寒夜,倒可以趁帶你回去的機會見見籐蘿嘛!我也好多年沒有見到她了!」
赫連澈黑著臉:你才掃把星。要不是你做事魯莽,我也不至於搞得這般狼狽,還拖累一堆人。
兩個人詭異的對話結束後,楊如意爽快地答應帶赫連澈去西楚,尋找雲若初了。
赫連澈和楊如意一路往西,就在接近西楚邊境的時候,楊如意忽然接到籐蘿的命令,要她立即游轉四國,召回分散在外的門內成員。
楊如意沒好氣地瞪了赫連澈一眼:「哼!依舊是掃把星!」
赫連澈無語地看著楊如意轉身北上的身影,想了想,終於忍住了給她罵回去的衝動。其實,赫連澈已經看出來了,楊如意的腰間有一隻眼熟的精巧如意結,她就是那天在茶肆跟自己和莫盈一起認真聽說書的女子……
默默地朝楊如意道了一聲「保重!」,赫連澈便接著朝西楚千雲城的方向狂奔……
韓冥回到北辰駙馬府之後,公主軒轅紫霄十分不悅地坐在廳裡等他:「你打探完消息,回來了?」
「嗯。」韓冥不鹹不淡地回應一句,腦海中卻是赫連澈不顧性命危險,挺身而出的畫面。
「胡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去探望你的老情人赫連澈了!」軒轅紫霄忽然激動起來,威嚴俏麗的公主,此時被氣得臉色通紅。
「你,監視我?」韓冥不滿地看過去,皺眉:「還是你的父皇,要你監視我?」
「你!」軒轅紫宵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恨恨地跺腳,跑了出去。
「你們下去之後,要密切關注南辰赫連澈的動向,她去了哪裡,有沒有危險,都要按時給我匯報。」韓冥威嚴吩咐。
那邊兒,紫霄公主也是咬牙切齒著,對手下護衛下令:「嚴密盤查赫連澈的消息!一旦見到她人,就把她給我碎屍萬段!」
軒轅紫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還沒有平息心中的憤怒。她是北辰國公主,是北辰皇帝最為疼愛的小女兒,要什麼有什麼。可她偏偏看上了冷面公子韓冥,她不計較他是南辰人,就算是他之前已經有了心上人,她也要把他搶到手——連人,帶心。
傍晚,西楚千雲城,七絕坊。
赫連澈驚愕地看著好不容易到達的目的地——七絕坊前,正花紅柳綠,鶯歌燕舞著。
靠!楊如意怎麼沒說說清楚,七絕坊是座青樓!
「澈兒!」雲若初在閣樓看到赫連澈,急忙朝她示意。赫連澈一看更鬱悶了,雲若初還真的就在這裡啊?!
內室裡,雲若初鄭重地給赫連澈講述了蝴蝶門的過往,講述了曾經的門主韓蝶衣,赫連澈聽得瞪大了眼睛:「韓蝶衣?就是茶肆說書人口中的芳華絕代的韓蝶衣?」
這樣一來,這座七絕坊給赫連澈的震驚真是不小。原以為只是存在於傳奇故事中的女子,竟然跟自己搭上了關係,赫連澈唏噓不已:「韓蝶衣那樣的光彩!若我是個小生,一定會恨不得早生二十年,一睹門主昔日風采!」
「蝴蝶門昔日是四國江湖中最為傳奇的殺手組織,也是各種情報傳遞基地。如今,門內弟子卻是飄落江湖,被仇敵追殺……這筆賬,也該算算了。」籐蘿走了出來,言語中頗為感歎。
雲若初點頭,轉向赫連澈:「澈兒,娘親就是小姐當年身邊的丫頭。」
赫連澈心中早也有了預感。既然如此,赫連澈點點頭:「好!雖然我不是小生,但我可以作為一名追隨韓門主的後輩弟子,這樣豈不是更有緣分!」
雲若初和籐蘿見赫連澈如此,自然很是欣慰。
有雲若初的關係在先,赫連澈自己更是帶著一種憑弔和仰慕之情,發自內心地接受了蝴蝶門。在這裡,她終於有了一個自由的棲息地。
只是現在的赫連澈還不知道,就是她這個決定,將是她閃耀一生的巨大積累。在以後的日子裡,籐蘿對她精誠的指導,蝴蝶門給她痛苦的磨練,讓赫連澈有了脫胎換骨的蛻變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