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夜看著馬車裡,坐在自己身旁的赫連澈,一如那日黃昏,她是那般地坦然、坦然得陸寒夜可以看到她眼底的隱憂。
她,總是喜歡用了複雜多變的表情來展示她的喜怒哀樂。卻不知,在他的眼裡,只需要盯著她的眼底,便能將她一眼看穿。
就如同是最清澈的泉,不論表面如何翻湧、漩渦,你卻總能看到泉底的沙石水草一般。
對於陸寒夜而言,她赫連澈就是這般透明。
想到這裡,陸寒夜不自覺地,嘴角揚起一彎弧度。
這讓一邊兒正緊鑼密鼓地盯著他的赫連澈看來,卻是一種不祥的徵兆:靠!上一次陸寒夜在馬車裡不就是這樣!不言不語地,直接就來狠的!
不行!自己必須說話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那種被他強吻的滋味……簡直是太憋屈了!
「那個,陸寒夜,我還沒好意思問呢!你昨晚對著『蛋糕』的時候,真的許願了麼?」赫連澈開始問些有的沒的,不過對於這個問題,她是真的好奇。
陸寒夜那般冷如冰霜的男子,竟然會真的相信自己那些小把戲?
「等到你悟出這一雙小金人的寓意時,我才會告訴你我有沒有許願。」陸寒夜並不從正面回答她。
「暈!真小氣!」赫連澈暗自嘀咕。
「對了,我倒是有一筆賬一直沒給你算。」陸寒夜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說過,那間屋子是不允許別人進去的,你這些天都做了什麼?」
想起來陸寒夜就氣憤不已:這些天自己不去赫連澈的屋子,她就和花雨樓那個小不點兒整天在裡面交頭接耳,嘁嘁喳喳?
她赫連澈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命令了麼?!
「最後一次告訴你,赫連澈!那間屋子裡若是再進了別人,不論是誰,我絕不會再容忍!我一定會捏碎你!」陸寒夜心中那個攪和啊!若不是花雨樓還是個孩子,他早暴怒地把花雨樓趕回藍谷去了。還有一點兒,赫連澈經常有的沒的去看離之一眼,這也讓他很不爽!
赫連澈哪裡知道一個動了情的冷酷男人的可怕,她只是越發瞪大了眼睛驚愕:天吶!陸寒夜這個變態!他竟是連小樓的醋都要吃!
簡直不可理喻!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這個詞兒,什麼時候用來形容男人了?赫連澈連連搖頭,直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極品。
這般強勢的自大狂,動不動還揚言要捏碎自己……走,趕緊走!雲若初一被接應出來救活,她就徹底解脫,想去哪兒去哪兒!
終於要離開這個破凌王府了!希望的小火花啊,請你猛烈地燃燒吧!
二人在極度壓抑的氛圍中,誰也不再開腔說一句話。馬車跑得很穩,卻也很快,不久,就到了凌王府。
赫連澈一見停車,「霍!」地一聲就立即跳了出來,跑回了府內。
陸寒夜心中那個惱恨啊——這個傻笨女人!她究竟懂不懂情?!自己都已經對她反覆表示過了!她怎麼就不懂他的心意!
那雙小金人兒包含著的寓意,「情比金堅」——究竟要他怎樣表述,她才能夠明白?
她還一臉的憤憤然!她還一副急切地逃離的模樣!
陸寒夜並沒有錯。他其實真的已經努力了。從來都是冷酷冷漠的他,第一次毫不掩飾地一個女子表達自己的心意,卻被屢屢忽略,繞開。他還能怎麼做?
他已經,用了有史以來最為認真的耐心了!難道,對付女子,依舊要像以前那般冷酷無情才好?!
該死!又一次,他一把砸在了車轅上。
陸寒夜去了好一會兒,車伕才緩過了魂兒一般地,擦著冷汗:王爺最近是怎麼了?一和王妃同乘就要砸車?車子已經換過一次了好麼!
赫連澈回府之後,就急匆匆地尋找花雨樓,花雨樓果然不在。
靜下心來,一定要靜下心來。赫連澈告誡自己,索性接著修習「古月心法」。
古月心法,赫連澈在這陣子修習得不急不緩,進步也一般,並沒有突飛猛進的發展。但也總算完善了第二重,進入到第三重的修習境界了。
並且,在凌王府將養的這一個多月,身子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孱弱了。在這一次計劃的實施中,她的身子再也不是拖油瓶了。
下午申時末刻,花雨樓終於回來了。看著他的一臉興奮,赫連澈總算稍稍放了些心:「都搞定了?」
「啊?」花雨樓緩緩神兒,地看了一眼赫連澈,得意點頭:「十分順利!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雲若初現在已經被我安排好了,那個地方就連夜哥都不知道!」
赫連澈終於如釋重負,徹底放下心來。
一行人去大廳用晚膳的時候,赫連澈在飯桌上看到臉色如同冰鐵的陸寒夜。他渾身散發著的,是一種許久沒有再見到的酷寒。
只是,赫連澈沒有及時地對這一點兒引起重視。她倒是看著對面坐著的離之,心中泛酸:就要逃離了!就要看不到他了!
赫連澈一直堅守著一個信念:她可以接受這狗血的命運,但是屬於她的愛情,一定要由她親自追尋。被強行安排的,往往走不近她的心門就已經被她敏感地抗拒,再也不願往前邁動一步。
然而離之……他會不會就是自己的緣?自己若是折騰而去地捨近求遠,那豈不是浪費!
想到這裡,赫連澈決定為自己的幸福賭上一把——就在,今夜!
整個用膳期間,陸寒夜沒有跟赫連澈說一句話,甚至,他也沒有去看赫連澈一眼。愛情裡誰先主動,誰就輸了。他現在終於懂得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在忍。
大家都散去各忙各的之後,赫連澈一直注意著離之的行蹤。終於在繁星晶亮起來的時候,赫連澈遠遠地看到一襲白衣的離之從陸寒夜的書房裡走出來了。
潛伏在離之出府的必經之路上,赫連澈抑制不住地、一顆心跳得砰砰響。
該怎麼對他表達?含蓄委婉一點兒麼?那他聽不出來怎麼辦?
要不,乾脆直接一些?那樣的話,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隨隨便便的人啊!
此時此刻,赫連澈,終於在某一種意義上體會到了陸寒夜的無奈——雖然,她並沒有真正地體會出來。
赫連澈終於在心鼓陣陣中,截到了離之。
「王妃?」繁星之下,離之微微驚訝。
「我……」一直伶牙俐齒的赫連澈,第一次開始期期艾艾。
離之目光飄搖地看了她一眼,聲音悠遠:「我知道,你是在擔心夜。夜……他的確是遇到麻煩了。」
「陸寒夜遇到麻煩了?什麼麻煩?」赫連澈舌頭一下子不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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