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澈從雲若初那裡走出來,走到大廳的時候,陸寒夜正要不耐煩地譴赫連明鏡過去喚她。
「嘻嘻!我去看了我母親!這就走、這就走!」不管怎樣,赫連澈還是很怕惹怒他的。
陸寒夜這才冷著臉轉頭去給赫連明鏡道別。
赫連澈在這個檔兒看到赫連清也出了大夫人的門,往這邊兒來了,她趁眾人都在俯首恭送陸寒夜的時候,飛快地往一隻精雅的杯子裡撒了些東西。
哼哼!我讓你嘲笑我!你在你娘家的專用飲水杯,我看你到時候找誰算賬!
赫連澈幾乎是耀武揚威地跟著陸寒夜走了。
回到王府,剛好趕上用膳的時辰。公輸揚自然是以「改進護腕」為由,不敢出來在陸寒夜眼前晃悠;而花雨樓今天也因採集到了新草藥的緣故,呆在「晨風楚雨」園子裡癡迷著鑽研不肯出來。
一時間,飯桌上只有陸寒夜和赫連澈兩人。
看著赫連澈餓極狂吃的樣子,陸寒夜看得直皺眉。她真的有這麼餓麼?凌王府哪裡虧待她了?
「吃相真是難看死了。」陸寒夜鄙夷。
赫連澈連忙放慢吞食的速度,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前在相府怕吃不上飯,養成的壞毛病。」
赫連澈壞毛病還真不少,時不時地黑上相府一把,是她目前最大的特色。
「你當初在赫連相府是怎麼過的?即便是庶出,也是堂堂正正的三小姐,能連飯都吃不飽?」陸寒夜真是好奇,就算是赫連明鏡對她不好,這個女人她也不至於浮誇演戲到這個地步吧?
赫連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陸寒夜可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遠比你想像的要慘。不然我能在這水深火熱的凌王府活得依舊悠然自得?那是我磨練出來的!」
說完又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赫連澈偷偷地吐了舌頭,看陸寒夜沒有發怒,繼續老老實實地吃飯。
陸寒夜冷靜的心卻如同丟了一顆石子,一波一紋地不能平息了。他的這個王妃,以前究竟過的是怎樣生活麼?
回到書房的時候,陸寒夜心中總有些東西不能平復。
今天赫連澈去探望她的娘親了,而自己有多久沒有再感受到母妃那溫暖的懷抱了?算算時間……已有十六年了。眼看著三月底了,自己的生日快要到了,而母妃的忌日也不遠了。
「夜,離之已經吩咐過在四國潛伏的藏玉閣兄弟們,留心『隱白』白玉的消息了。」陸寒夜正在出神,衣袂飄拂的白衣離之進來了:「並且聽藏玉閣的兄弟們說,太子也聽到了雙玉的風聲,已經派爪牙到北辰國著手打探了。」
陸寒夜聞言微微皺眉。「他的消息倒還算靈,這麼快便也插進手來了。叫藏玉閣兄弟們盯緊點兒。」
頓了頓,陸寒夜忽然想起了什麼事兒一般:「對了,之前嫁到府裡的另外兩個側妃呢?我記得她們中有一個是戶部侍郎莫輸德的女兒,叫做……」
「叫做莫盈。夜,你忘了?你在她進府的第二天便把她派遣到『秋水』別苑管理整個園子的花圃去了。」離之淡淡地笑著:「那個女人倒還癡心,如今已經將近一年了,竟是從未抱怨鬧騰過。」
有這麼久了?陸寒夜心中稍稍驚訝。也是,去年自己剛好二十歲整,父皇都急了,一下子下旨搞了兩個世家女兒嫁進來……時間總是過得這麼快!
「莫輸德明顯是太子的走狗,他這麼心甘情願地把自己女兒嫁進來,無非是想在我這裡安插個眼線。」陸寒夜面容平靜:「不過,也是時候把莫盈放出來了。王府也才來了新的王妃,她們總也要見見面的。」
離之聽了,俊雅的面容上微微閃過一絲擔憂:「這樣好麼?」
「早晚都要相見。你我只是尋找時機罷了。」陸寒夜淡淡地。
「那離之這就去辦。」說著,離之起身,卻又頓住。
陸寒夜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離之,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這是這個世界上可貴的一份溫暖,這也是讓他一直沒有偏執狠戾到底的因素之一:「有什麼話,儘管說。」
「夜,若果真的遇到了緣分,還是要好好把握的。報仇……自然有兄弟們去承擔。」離之輕輕地,但還是提醒著陸寒夜。
聽了離之的話,陸寒夜拿起書卷的手微微一頓。怔忪中,一雙安靜倔強、又明亮狡黠的眸子浮現在他的腦海……「派藏玉閣的兄弟們去查一查赫連澈的底細,看看這十六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正要跨出書房,聽到陸寒夜在身後這樣吩咐,驀然間,離之眼眸中浮現出帶著期許的笑意。
赫連澈沐浴之後,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伸展著四肢。今天她修習了一整天的「古月心法」,終於成功地完成了第一卷。雖然距離學完一共九卷的心法還遙不可及,但是她已經明顯感覺這副身子的進步了。
至少,從王府到相府來回地折騰這麼一圈兒,她不覺得喘氣了。
正開心地想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赫連澈驚訝地看過去:呀!陸寒夜他怎麼來了!
「你、你、你!你來這裡做什麼?」赫連澈幸好沒有裸睡的習慣,身上還著著中衣。
「這是我的房間。」陸寒夜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人就已經毫不客氣地往床邊走了。
「你不是還有別的屋子麼?」赫連澈驚慌地提醒著他:「你不是斷袖麼?昨晚是新婚迫不得已睡一張床,今天你已經自由了,不用在這裡呆著了啊……」
神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斷袖王爺不要斷袖得這麼不堅定好不好啊!他不是還有一批妖孽美男等著他的麼?赫連澈眼睜睜地看著陸寒夜的長衫脫下來甩到一邊兒,小臉兒都憋綠了。
「熄燭,睡覺。」陸寒夜隨意地一揚手掌,整個屋子裡的燭火便都滅了。
黑暗中,赫連澈死死地抓著被子蒙著頭,卻依舊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掀開了。
不行了!要死人了!這是一個乾燥溫熱的身子躺進來的時候,赫連澈剩下的唯一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