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思緒飛轉,依現在的狀況來猜測,極有可能是陌檀之前告訴過他們若是她來樂兒不許傷她。這麼一來,事情或許就簡單了許多。他們若不對她兵戈相對便是一切好商量了。
「洛將軍,九哥。我今日來不是要傷他,而是來救他的。」季瑾放軟了語氣。
見二人皆沒有作聲,季瑾接著說了下去,「我若真是來害他的,剛才一進屋就會動手了,沒必要拖到現在。我和陌檀相處那麼久,不是沒有感情的。我剛才探過他的脈象得知他現在重傷流血不止是因為體內的纖離蠱作祟。若蠱蟲不消,他恐怕撐不到顏國。我想試著幫他把蠱蟲引出來。若成功,他馬上便能醒過來,若是我真害了他,你們到時候便殺了我給他陪葬。我把命押在這裡,你們信我一回,如何?」
沒有人答話。
屋子裡一下子又靜了下來。季瑾看不清兩人臉上的表情,只能靜靜地等著,額頭漸沁出了汗珠。陌檀的生死或許只取決於他們二人的回答了。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季瑾心中的忐忑一寸一寸的疊加。
忽然牆角的暗處閃了一下,那抹黑衣擦過季瑾身旁,從窗口躍出了屋子,季瑾清晰地聽到了他掠過她耳邊時低沉陰冷的聲音:「你若敢傷他,我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她心中一顫的同時,卻在下一瞬意識到,藍九剛才沒有說反對,只是離開,這意思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洛鳶麼。季瑾又把目光凝注到了洛鳶身上。
二人在黑暗中對視片刻後,洛鳶說了話:「既然如此,姑娘便一試吧。有什麼需要的交給我去辦便可,公子便交給姑娘了。」他轉身點上了燭火。
季瑾知道她終是贏得了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向洛鳶點了點頭。
她深知這喝血的蠱蟲是極其戀舊,不願意輕易出來的,除非遇到它喜歡喝的血,或者它習慣了的血。她思索片刻,跟洛鳶要了三盆爐火,一把小刀,一壺烈酒和幾塊在開水中煮過的乾淨紗布。
洛鳶不一會兒便把東西備齊拿給了季瑾。
她先倒了一碗烈酒,一飲而盡。書上記載那位曾經引出蠱的大夫引蠱前便飲了酒,或許那蠱蟲好酒也說不定。季瑾坐在床邊,把三盆爐火擺成弧形圍在床邊,書上說纖離蠱蟲喜熱,那麼這樣的高溫應該更容易把它引出來。
她從腰間藥瓶裡拿出一顆止血的藥丸給陌檀吃下,拿出刀在燭火上燒過後,在陌檀前臂上劃開一條一寸長的口子。血從他手臂流了出來。
她又用刀在自己腕間劃開一刀,懸在他手臂刀口上方約一寸處。
她腕間流出的血滴到他傷口上,兩道血水混作了一流,順著他手臂流下。
(ps:大概是因為相同血型吧,嗯。)
她緊盯著他傷口處不敢有一絲分神。
忽然,血液中探出了一絲極細的灰白色類似線頭的東西,卻在眨眼間又縮了回去。季瑾眼前一亮,醫書上所言:「身形如線,靈巧異常,」這大概便是蠱蟲了。
她把她腕間的傷口對準了他臂上的傷口,貼了上去。
不一會兒,她便感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她手腕裡。
似乎不止一隻,而是很多只。季瑾忍住傷口上酥麻的隱痛,沒有拿開手,而是繼續等著,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
一會兒,她似乎感覺不到有東西鑽進來了,便收回了手臂。頭卻開始有些暈了,似乎有什麼東西一波一波地往頭上竄,身體裡有種被螞蟻噬咬著的酥酥麻麻的疼。她拿過了一旁的紗條,包好了陌檀臂上的傷口,再拿紗布包紮自己的手腕時,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季瑾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她正躺在床上。手腕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天已經亮了,而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她腦袋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陌檀有沒有醒。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她還活著,那他應該也沒什麼事。
她起身,感覺整個腦袋都漲得昏沉沉的,手腳都提不起力氣,身體裡還是同昨天一樣的被噬咬一般的酥麻疼痛感,只是愈發地加重了。走起路來頭重腳輕的,有些飄飄欲仙。這種極其難受的眩暈感讓季瑾確信了她成功地把陌檀身上的蠱引到了自己身上。
原來,這樣的痛苦,他竟然已忍受了二十年。
她撐著牆挪到桌邊倒了杯水喝,腦袋便沒那麼昏了。這一清醒就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搶回墜子,而昨晚她錯過了陌檀昏迷的最好機會。以她現在這樣子,走起路來都有些不穩,而對方又全是高手,似乎更沒有機會拿回墜子了。
不過還好對方現在對她還沒有殺意,暫沒有性命之憂。不妨先去探聽一下消息,順便看看陌檀的傷怎麼樣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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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
心房忽地被什麼東西脹滿,要被撐破一般,卻又在一瞬間被掏空,像被生生挖去了什麼一直賴以生存的東西,空蕩蕩的似乎能聽到血液相互撞擊的聲音,震得每一寸肌都鈍鈍地疼了起來,彷彿被什麼碾過,壓碎。
一口腥鹹的血湧上季瑾胸口,隨即漫上喉間,眼前一片模糊,一切似乎都搖晃了起來,她一手撐住牆,把一口血生生壓了回去,定了定不穩的身形,抹去唇角血跡,眸色隨著漸立穩的身子沉冷了下來。
(明天劇情有轉折~越來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