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有些濛濛亮了。
「呼蘭印是不是在到處抓你?」鳳眼問。
季瑾點了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她心裡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可又怕一出口便又成了質問,便安靜地等著他繼續說。
「剛好,赫成敏加也在到處抓我。咱倆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鳳眼挑挑眉,「這裡四處都有呼蘭印的人,不如趁著天黑,我們先出了祗巖城再作下一步打算。」這次,鳳眼是徵詢的語氣。
季瑾朝他點點頭。她心中已經平靜了下來,這一日發生的變數太多,很多事都需要從長計議了。
鳳眼解下自己的外袍,扔給季瑾。她這一身衣服,撕的撕,破的破,再加上黏的一團團又紅又黑的,著實沒有幾處完整的地方了。
季瑾接過袍子,上下打量了下鳳眼,又扔回給了他,「我不冷,你穿著吧。風挺硬的,你身上的新傷舊傷也不少。」
「看來,齊兒也學會關心我了。」鳳眼接過袍子,挑了挑眉,穿上,又一吹口哨。
小黑從遠處跑來。他翻身上馬,向馬下立著的季瑾伸出手,示意她上來,和他同乘一匹。
季瑾朝他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問道:「有酒麼?」
鳳眼輕笑,把腰間別著的酒囊解下來,扔給她。
季瑾拿起酒囊,仰著頭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幾大口酒下肚,身上開始暖和了起來,也感覺有力氣得多了。無論如何,接下來的路還得靠她自己走下去。
她不能停下,不能沉淪於短暫的安逸,不能貪戀片刻的依賴,她必須自己從跌倒的地方站起來,迎風繼續走下去。
「多謝。」季瑾把酒壺扔回給了鳳眼,然後翻身上了另一匹馬,一揚鞭,向南飛馳而去。
鳳眼看著馬蹄踏出的飛塵中季瑾挺直的脊背,眼角和唇邊皆彎成了一個舒服的弧度。他一拍馬背,跟上了她。
耳邊的冷風吹得呼呼作響,風刀子鑽進亦弦眼裡,有些扎冽冽的疼,他拍了拍小黑,雙腳一踏馬鐙,從馬背上借力向前躍起,落到了季瑾的馬背上。
他坐到她身後,穩住身體,一手向前攬過她,拿過她手中的韁繩,一手放在嘴邊吹了聲口哨。身後的小黑快步跟了上來。
季瑾眉頭微皺,側頭看他。
「唉,沒想到這兒的風這麼冷,吹得我這把老骨頭都受不了了。從你這兒蹭點熱乎氣兒,齊兒你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鳳眼眼睛瞇成了彎彎一條縫,把胸膛向前貼緊了季瑾的後背,雙手環過她,拿過了她手中的韁繩。
季瑾鬆開了手裡的韁繩,轉回了頭,沒有動。
原本週身的陰寒冷風被突然圈來的臂膀所阻,不知遠到了何處。這樣確實比剛才暖和多了,他的肩膀很結實很暖和,讓她忽有種不想離開了的感覺。
她笑了笑。相互取暖,各取所需,也許就如同陌檀所說的一樣。太多的真假她已無力去分辨,也不想去分辨了。沉重的疲憊感襲來,她合上了沉沉的眼皮。
在一片迷茫的混沌中,她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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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美人臉和一副大叔心腸的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