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檀向她垂眸一笑,映在淡金陽光下的臉頰似是比之前多了幾分生氣,臉上也漸有了紅潤,不似之前蒼白得讓人心酸。
季瑾的眸子中也多了幾分亮色,她問起他去祗巖的求醫之行。
他告訴她祗巖大夫說他身上是兩種病症的疊加,那大夫為他治好了其中一種,而剩下的則是她之前猜測的纖璃蠱,無法根除,只是從祗巖帶回了些藥加以延緩那些蠱蟲的生長速度。
「不過好再也不是什麼要緊的病,只是比平常人身子弱了些而已。王爺你看我現在不是比先前好多了麼。」陌檀將季瑾臉上的擔憂看在眼裡,本是想來向她報個平安的,卻沒想到又給她平添了煩惱,便想緩和一下這氣氛。
陽光映著他臉上的淺笑,投射出模糊的光暈,他臉上的一切從來都是淡淡的,柔和地平息著她心中的酸澀,好像病著的不是他,而是她一般。
而此刻季瑾臉上的表情則像是掉到水裡被人剛撈出來一樣,失神得有些無力。她忽然想到了那顆珠子,傳說中能解百毒的珠子,也許它能治好陌檀的病,她開始後悔當時怎麼就輕易地給了鳳眼,而現在那珠子應該已經被別人用掉了,不然鳳眼也不會一直追著她急著要那顆珠子了。
思來想去,末了她也只是輕歎一聲。不過陌檀說得對,至少現在他還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對她溫柔地笑,而明天的事情,又有誰能預料?
這幾日又是相安無事。季瑾派人苦苦盯著的「顏夕」仍是終日撫琴睡覺,而她自己閒來無事便練習陌檀教她的那曲子,終於練到自己覺得飽含感情了便拿著笛子十分歡喜地來到別院找陌檀。
沒想到在別院竟沒找到陌檀的人影,卻聞東院琴聲又起,空靈中帶著哀思。季瑾眸光一閃,循著琴聲來到了東院門外,她放輕腳步,果見院中有兩人。
黃衣白衫相映成趣,一人坐於琴前,一人立於琴邊,皆是優雅而柔弱的身姿,時而垂眸淺笑,時而把盞對酌,風揚起的衣袂如翩飛蝴蝶般飄逸,幾縷墨發展在空中若信筆揮灑出的山水墨跡。遠遠看去,雅致而雋永,倒讓季瑾有了幾分入畫之感,竟不忍心輕易去打破了這畫捲了。
想來陌檀也定是被這琴聲吸引來的。暫不議這「顏夕」目的為何,單憑琴技而言,他二人自是算得上是知音了。
在季瑾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偏門走入的來送茶水的隨侍卻打破了這美景。隨侍一腳踏入院門,季瑾心中暗歎一聲,卻發現這隨侍臉上是一副很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很吃驚,愣了半刻後,踏進門的那隻腳又向回踏出了院門,回身向身後跟著的另一個侍從小聲說了句什麼,可還沒說完,便被那人一口捂上了嘴,連連罵他這新來的人不懂規矩,最後索性連茶也不送了,只被那人拉扯著向後院而去。
季瑾心中一疑,輕手輕腳地偷偷跟在這兩人身後,半路卻被急匆匆走來的管家擋了路,說有官員有要事要求見王爺。這一分神,方纔還在眼皮子底下的那兩個侍從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