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亦弦倒是有些意外,眉毛不自覺挑起,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那日裝兵器的車分明是被白灝拿走了,怎麼反倒找他要起兵器來了?難道那日在他這黃雀之後,還有只貪嘴的貓來分了一杯羹?若是這樣,那這齣戲似乎更有趣了。
「那馬車套繩可是我看著你砍斷的,你怎麼反過來找我要兵器呢?至於馬匹麼,」亦弦眸光一轉,斜眼看向白灝,「你以為我哪裡得來這一千八百兩銀子來換我家雪遙?」
「那就別想活著帶她走。」冰冷的刃鋒與白灝寒凜的語聲一齊向亦弦襲來。
白灝長刀未至,亦弦長鞭已出手。鞭走輕靈,柔中帶剛,翻捲於刃間如游龍戲珠,而白灝刀式剛猛,徐中有疾,穿行於鞭影間如長風破空。
一時間鞭影刀鋒在月色下紛亂成滿地寒光,乍迸銀寒殺氣,撕裂漆黑夜空。
白灝身後兵士沒有主子的吩咐皆不敢動作,只持刀靜立觀戰。
亦弦一手執鞭,一手護著雪遙,體力漸失,漸落下乘。白灝左手從背後虛晃,長鞭逐擊之際,一柄薄刃直入亦弦左臂。白灝趁他吃痛之際,一手抓過雪遙,扔向身後侍衛,而亦弦分神之際,胸前衣襟已被長刀劃開。
白灝長刀一面驚鴻藏鋒,一面沉中運氣巧,亦弦似是漸漸應對無暇,身上朱紅頻添,他唇角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右手長鞭朝白灝當胸擊去,借他躲閃之際,扔出一顆煙彈。
一團模糊中,只漫來一聲「雪遙,我還會再來帶你回去的,等我。」
待煙團散去,已是聲滅影散,不見一絲紫衣痕跡。
一片可怕的寂靜中,白灝抬頭四顧,眸子凝成兩點寒星,透著蝕骨寒意,手驟然一揚,風起,面前所立石雕「膨」地一聲碎成萬千石片,紛紛揚揚散落地面。他長袖一展,捲起勁蕩氣流,轉身,對上雪遙驚惶中帶著不知所措的眼神。
視線相對的一瞬,白灝本來冰涼的眸子的卻忽被恍了一下神,停住了,袖間氣團散去,白灝冰涼眼中的寒刃,竟是轉了方向,將滿眼冰寒深深反刺入自己眼中,一時間被扎痛出了幾分哀淒之色。
這女人的眼神竟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透過那清涼眼眸中的迷茫,竟浮現出在他記憶中蟄伏許久的影子。那幽暗冷寂深宮中踽踽獨行的少年單薄而孤冷的身影,以及那漠然之中伸向他的那只有如救贖一般洗淨傾頹暗色的溫暖手掌,還有至今仍然被他冰封在心底的森寒透骨的背叛。
白灝冷笑一聲。那些冰封在記憶裡的東西,每次襲上心頭,不過也只是對他自己的冷嘲熱諷罷了。他從不選擇埋葬,不選擇逃避,只因這每一次的嘲諷都讓他更加清醒,清晰地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半氤起水色的眼眸瞬間又涼薄起來了。
視線中孤清的月色在樹葉間投下孤清的暗色。那些看起來親密交纏的枝葉在慘白而清晰的月色下也不過是支離破碎的滿是稜角。
白灝拂袖轉身,丟下一句話:「這個女人以後做我的貼身侍女。」他倒要看看那獨眼狐狸有沒有本事把這女人從他身邊搶回去。
白灝轉身離去,清凜的背影被月光拉得瘦長,孤伶伶地伏在地面上,模糊的稜角越來越淡,白色衣角終於被黑暗所吞噬。
雪遙靜靜地看著,心中有種莫名的涼涼濕濕的感覺。這樣的夜晚,像極了她在石洞中渡過的每一個夜晚,一樣的冷,一樣的孤獨,又好像不大一樣,因為她忽然有了好多東西想去探知,比如那白衣人人冰冷眼眸中偶然閃過的她看不懂的顏色,比如這燈火通火通明的流光溢彩的宮臀,當然還有叫自己做亦叔的鳳眼,他說過回來找她的。這人雖然很奇怪,但她並不討厭他。因為他是個神奇的人。
可以玩的小說,可以看的遊戲,還有可以免費領的紅袖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