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救命、救命啊!」車伕臉色慘白,睜大著驚恐的眼睛死死的瞪著秋心,半個身子懸空,一手勉強抓住車沿完全不受力,另一手則死死的抓著秋心。
韁繩在這一拉一扯的意外之間,早已掉到了地上!
秋心暗暗叫苦,被那車伕抓著的地方鐵箍似的急切間根本不可能推開,且秋心也不忍推開,這一推開,他非喪命不可。
眼看前方的道路通向一道山梁,上山時倒還罷了,若是過了山梁轉而下山時,還控制不住這狂飆的馬,那股從上往下的衝力簡直不能想像,到時候,非車毀人亡不可!
「秋心!秋心!」甄鈺聽到風中傳來車伕的慘叫,沒有半點兒感覺到馬車有變慢的跡象忍不住大聲呼喊。
「你別慌,盡量穩住身體,我把你拉上來!」秋心咬咬牙,雙目灼灼盯著那嚇傻了的車伕道。
那車伕猶在發愣,秋心真恨不得一腳給他踹下去,不由怒喝:「聽到沒有!」
「聽到,聽到了!」車伕額上、臉上全是汗水灰塵,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秋心胳膊往上用力一提,那車伕另一隻手借力一撐,終於上來了點兒,他心裡一喜,不說一鼓作氣繼續往上,反而大大的一口氣鬆了下去。這一鬆身子又往下墜,他猛的醒悟,「啊」的又驚叫起來。
秋心大怒,罵了聲「蠢貨」。見道旁雜草叢生,一咬牙,正欲一腳將他踹開,不料一股助力斜斜擊來,秋心下意識的猛一用力往上提,一下子將那車伕給提了上來。
她眼睛一花,這才發現馬車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青衣人。此時韁繩正在那人手中。那人向她打了個手勢,秋心點點頭,顧不得看後邊,將那車伕順手塞到車廂裡,向那跟著馬車奔跑的人伸出了手。
那人將手搭在秋心胳膊上,稍一借力,一個騰躍穩穩的坐在了車伕的位置上,手握韁繩左拉又控,口內不斷呼喝,不多會。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好功夫!」秋心看得眼睛亮亮的,心中暗讚。
「主子。主子!」後邊喬裝的侍衛們終於趕了上來,車廂裡的福清公主和甄鈺終於鬆了口氣。
「這馬被人動了手腳,怕是停不下來,只能斃了它!」拉住韁繩的那青衣人大聲叫道。
眾侍衛們都是騎馬高手。一見這情況心知青衣人所言不假,不由都變了色。
福清公主在馬車內喝道:「還不趕緊動手,你們還等什麼!」
「是,主子!」眾侍衛齊聲答應,簡單的分配一番上前配合動手。好在人多,又有青衣男子和秋心在車上控制著,斃了馬之後並未費什麼事就將馬車控制住了。也不曾驚到福清公主。
「主子,您沒事吧?」眾侍衛們剛剛提起的心又緊緊的揪了起來,說到底仍是他們疏忽了,否則福清公主也不會平白遭受這場驚嚇。
「哼!」福清公主冷冷道:「指望你們,本,本姑娘早就沒命了!」
眾侍衛們的頭不約而同的又低了兩分,躬身如木雕泥塑站在那兒,大氣也不敢出。
福清公主和甄鈺在丫鬟的幫助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髮髻,便相攜下車,甄鈺便笑道:「你們把馬車檢查一下,換了馬重新套上,檢查一下,那馬為何會發狂。」
眾侍衛們精神一振,知道甄鈺既然這麼說,也就等於福清公主放過了他們,忙躬身齊齊答應,由那領頭侍衛安排著。
甄鈺見不遠處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樹底下還算乾淨,便與福清公主一塊兒過去。隨行的秋心等忙將從馬車上摟下來的小杌子擺好,扶她二人坐下。
福清公主此時驚魂剛定,方覺渾身骨頭都顛得酸疼,小嘴一撇,瞪向那一旁候命的領頭侍衛就要開罵,突然瞥見那青衣男子,疑惑的望向甄鈺。
秋心見了忙上前笑道:「清姑娘、姑娘,剛才出了點兒意外,幸虧那位公子出手,不然,這馬車恐怕還沒這麼快控制住呢!」
甄鈺笑道:「剛在馬車裡,是恍惚聽到外頭有人呼喝,我還以為是哪位侍衛呢!」
「他們,哼!」福清公主目光斜向那領頭侍衛,努努嘴吩咐道:「去,把那位公子請過來!。」
「是,主子。」領頭侍衛微微遲疑,但此時不敢跟再惹福清公主動怒,連忙大步去了。
那青年男子瞧了瞧這邊,便隨了侍衛過來。
甄鈺不覺抬眼打量過去,此人一看便是外地人,二十四五的年紀,身量勻稱,肩寬臂長,膚色微黑,五官深邃,眉如劍鋒。純黑的眉眼十分漂亮,尤為惹人注意。
他就這麼隨著領頭侍衛走過來,舉手投足間氣度不疾不徐,甚是沉穩。甄鈺不禁有些納悶,一時猜不透此人是出自何方。
「主子,人帶來了。」領頭侍衛恭恭敬敬向福清公主行了禮,隨後站在一旁,緊抿著唇不動聲色盯著那青衣男子,全神貫注戒備著。他很懷疑馬車出事跟這男子有關,不然怎麼有這麼巧的事?
福清公主從不知害怕避嫌為何物,肆無忌憚的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那青衣男子有些奇怪,不由得低頭掃了一眼自身,覺得沒有哪裡不對勁,便向福清公主、甄鈺揚眉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拱手道:「在下郭嘉,見過兩位姑娘。」
福清公主沒想到還有人敢這麼直直的迎視自己的目光,忙避了開去,笑道:「剛才是你救了我們?」
郭嘉笑道:「舉手之勞,不值一提。何況也不全是在下的功勞,姑娘客氣了!」
領頭侍衛十分不屑郭嘉這種裝模作樣的做派,鼻孔裡輕輕的哼了一聲,暗暗拋了個白眼過去。
甄鈺笑道:「可你的確忙了我們大忙,我看你樣子不像是上京人氏,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便是,只要我們能做到,一定會幫你。」
郭嘉眼睛一亮,對於甄鈺這個提議像是十分心動,可是卻仍有些猶豫,遲遲不肯開口。
「甄姐姐說的不錯,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便是!你救了我們的命,我們本該報答你!」福清公主亦笑道。
那領頭侍衛眉眼越發豎了起來,怎麼看郭嘉怎麼不順眼,心裡頭連連冷笑,正想開口幫腔,眼角一瞟發現不遠處手下向自己使眼色,瞧了福清公主一眼,便走了過去。
「主子,」一時領頭侍衛領了那兩名手下過來,向福清公主躬身道:「拉車的馬突然發狂的原因找到了,屬下特來回稟。」
「怎麼回事?」福清公主忙問,甄鈺和秋心等也注意起來。
領頭侍衛瞟了郭嘉一眼,卻不吭聲。
福清公主不由氣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磨磨蹭蹭?還不快說來!」
領頭侍衛嚇了一跳,忙道:「是有人在馬耳朵裡放了石子,馬拉車奔跑起來,那石子跌進了馬耳朵深處,這才使它發狂。」
福清公主和甄鈺等聞言不由變色。
郭嘉濃黑的眉毛挑了挑,忍不住說道:「這人的心思當真歹毒!」難怪那馬發了狂的嘶鳴飛跑,怎麼都停不下來。
「你們一個個,都是沒用的東西!」福清公主回想起剛才後怕不已,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主子恕罪!」眾侍衛們齊齊變色,一下子全跪了下去,俯首在地大氣也不敢喘。
「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回城再說吧!」甄鈺說道。
福清公主臉色緩了緩,點頭道:「甄姐姐說的是,你們都起來吧!回去了再跟你們算賬!」
「喂,你想好了要什麼沒有,本姑娘可不習慣欠別人的人情。」福清公主又望向郭嘉。
郭嘉一笑,本想開兩句玩笑話,可一看到福清公主瞅著自己的那股氣勢,還有她面前斂神屏息、畢恭畢敬的這些下人,玩笑的話硬生生的又嚥下了,當下斂了斂神,正色道:「兩位姑娘客氣了,真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如果,如果兩位姑娘一定要報答在下,能不能送在下一匹馬?」
福清公主本來聽他一個勁的說什麼「客氣」、「舉手之勞」之類的話心中十分不耐,聽到後一句頓時緩回了臉色,點頭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你們勻一匹馬出來,給這位——」
「郭公子。」甄鈺接口道。
「對!聽到沒有!」福清公主忙道。
郭嘉有些無語瞟了福清公主一眼,心道這小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如此隨性所意的脾氣,難怪這些人一個個怕她怕得要命!
「如此,多謝了!」郭嘉拱手笑道。
那領頭侍衛意意思思的應了聲「是」,卻站著不動。
「還不快去!」福清公主柳眉一挑,又發起火來。
領頭侍衛咬咬牙,單膝跪在福清公主面前,拱手道:「主子,奴才覺得此人很可疑,不能就這麼放他走了,請主子准許奴才等將此人帶回去問話!」
郭嘉不由一驚,目光閃了閃,在考慮萬一動起手來,是衝上前去將兩位姑娘之一抓在手裡當人質還是直接殺出重圍逃之夭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