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明,敵在暗,你如此孟浪,就不怕暗處有手在你後背給與致命一擊?」張書鶴喘了半響,面色有些慍怒道,順勢左手也將被褪下的腰帶拉上來迅速整理了下。
金斬元雖然平時粗魯但也是粗中有細,聽罷倒是在張書鶴光滑的額頭一角用力親了下道:「不過是個區區幻陣罷了,有什麼了不得,我若想讓它知道那便知道,不想讓它不知道那便不知道……」實際上,在它化形時就已經使了手段,別人是看不到的,黑豹天生就有隱秘的能力,當真就如它所說,想讓你看見便能看見,不想讓你見著,就是面對面也是空無一物,這一句倒也不是吹噓。
看了眼張書鶴緩下剛才因為歡愛而面布紅暈的臉色,不由又補充道:「那邪籐此時正進化到關鍵時刻,不如你我早早離開了吧,雖然這幻陣布的不錯,但是憑你我之力想要破開還是不難的。」
張書鶴聞言頓時有點驚訝的抬頭瞥了黑豹一眼,見他此時在寒風中還赤身裸|體的樣子,隨即避開了眼神,略沉凝了下,這妖修的行為一向是膽大妄為的,只有沒有碰,沒有不敢碰的,若說它藐視整個末世也都不為過,此時此刻還是第一次有了退意,難道那血籐連他都覺得棘手?
「那以你之見,若是能破開眼前的幻境,再布下大陣,這些人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金斬元聽罷便直接否定了,「即使是進化中最虛弱的邪籐本體,這些人也只有送死的份,大陣?哼,也不過是死得早些還是晚些罷了,實話說,那些人裡除了那個老頭,其它的恐怕都抵不過血籐本體的一擊之力。」
這一點其實張書鶴心裡也十分清楚,血籐此物非同一般,它是天生可以群戰的邪物,一根生十手,一個人戰它可以以十對一,十個人戰它也只是一對一,而且還有斷尾重生的能力,說人類不堪一擊雖然有點誇張,但是不無道理。
「那若是加上你我兩人的能力呢?你的火焰應該是道家所說的紫陽真火吧?紫陽真火天生便是至陽之火,是世間任何邪物的剋星,比天雷更勝一籌,這樣還沒有把握將其滅殺?」張書鶴沉默了下,試探問道,剛一說完便感覺到金斬元的目光突然看向他,瞬間凌厲起來。
張書鶴意識到說錯話,頓時一怔,看向金斬元,只見他剛才還有一絲溫情的眼神,此時已經是冰冷一片,金斬元痛恨人類不止是一天兩天了,至於為什麼沒有屠殺人類以洩怨氣,一是因為讓他動了心思的人恰恰就是一個人類,二是他清楚人類早晚有一天會被全軍覆沒,完全不必他出手。
剛才他心中也是存了心思,只勸說張書鶴一同離開,讓那些人全部命喪此地,到時天南海北帶著他記掛的人哪裡都去得了,而此時張書鶴卻是下意識的露出想要助人類一臂之力的想法,這讓它在一瞬間終於意識到,自己與這個人即使曾經多麼的親密無間,也改不了它不是人,而他又不是妖的事實。
天競地擇,物以類聚,此時天地間只有它一個妖修,而張書鶴卻未必願意跟他一樣,相反,可能還會將人類覆沒的所有過錯歸就於它,怨它不施援手冷血至極,日後對他仇視萬分。
張書鶴知道情急之下說話有些過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彌補,只得站在那裡未動,而金斬元卻是盯著他目光閃爍,張書鶴的心頭血還在他胸口,自然所想的事也清楚的很,想要他出手救那些該死的人類,實在是癡心妄想,但是想到自己是這個世間上唯一的一個開了靈智的妖修,剩下的全是些蠢笨的野獸,那種無同伴空洞的孤寂感,他又不願意讓張書鶴嘗到半分,更重要的是,兩人好不容易才緩和的關係,也不想再度跌回到起點,不知道不是因為化形的緣故,有了人類部分的情感,也越發覺得怨恨的感覺不舒服至極,被在意的人怨恨更加不好受。
隨即目光一縮,冷「哼」了聲:「若是趁那邪籐在進化的關鍵時刻重傷它,倒是有三分把握將其滅殺,但是你以為我會幫他們嗎?」
張書鶴聽罷心中有了數,但見金斬元的目光表情又有略有點尷尬,知道此事不是絕不可行,還要看這妖修的心情,緩了緩問道:「三分把握是不是太低了?」
金斬元聞言目光一轉,鬆開了張書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以為那邪籐本體是什麼?它潛伏在地下吞噬陰氣千萬年,如今又聚集億萬人的精血於一體,我不過是融合了上古妖獸的精血,加上一絲真龍血和變異的紫陽真火才勉強能和它抗衡一二。
無論是上古時期還是現在,從來沒有不沾血的戰鬥,同等的對手對陣,要付出的代價超出你的想像,就像你們人類所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同等的東西交換,要想滅殺對手,就要做好從這世間消亡的準備……你的意思還是要我救他們嗎?」
聽到此,張書鶴原本要吐出口的話一塞,目光掃向遠處的篝火,眸中閃爍著火光星星點點,隨即轉頭道:「我自然知道此行有危險,但是你也說過,這個時候是血籐本體最虛弱的時刻,若是放任它成功進化,無疑是為我們留了天大的麻煩,以後若再想找這樣的機會可就難上加難了。
你此時不動它,未必它日後不動你,這個隱患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在你我身後炸響,但是若是將它除去,只是小小人類對我們修道者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危險性,總比那邪籐留在世上,到時世界再沒青山綠水,也沒有安心修道的好環境要強得多。」
張書鶴說的是一番為自己的道理,但是聽在金斬元耳朵裡卻是字字句句都是救人類的言語,不由的讓他怒意橫生,在這個人心裡永遠都是將它放在最末位,即使明知前方是生死牢籠,也沒有半句心疼它的話語,實在是冷情至極。
金斬元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聲音極為冰冷道:「要我和那邪籐斗也可以,但是有條件,一旦我將邪籐滅殺,那你以後必須要跟著我遠離人類隱居,也不能再對我說半個不字!」
張書鶴倒是沒有想到這妖修這麼痛快便答應了下來,隨即一想,遠離人類隱居這不難,修道本來就喜歡清靜無人打擾最好,不准說半個不字?那也容易的很,不說不字那就說No好了,中文博大精深,否定語未必就只有一個不字可以表達。
隨即便「嗯」了一聲,怕慢了金斬元臨時反悔,見金斬元臉色不好看,剛要安慰他,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還有自已在身後,這時遠處傳來了騷動聲,頓時臉色一變,「不好,是不是那血籐已經出手了。」
趕回到營地時,只見場地只剩下二十多人,仔細一看是劉海和他的隊員,顯然正一個個東張西望,見張書鶴回來,頓時招手:「張哥,你可終於回來了,剛才邱洞主下令九隊人到山下村子裡集合,剛走了兩分鐘,我們也快點跟上吧。」
張書鶴點了點頭,看了眼在上空盤旋的金雕抬起腳道:「嗯,知道了,走吧。」但心裡卻是疑惑的想:那邱洞主為什麼突然開始集召人馬到山下?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而張書鶴不能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不久,邱洞主頻頻觀天象,突然發現了不妥的地方,平常人自然是發現不了什麼,但是邱洞主研究星像已經幾十年,雖然不能說瞭如指掌,但是對星移的軌跡是極為清楚的。
此時是深夜十分,他看了接近四五個小時,滿天的星光卻依然還如他第一眼看到時一樣,半點變化都沒有,星耀是有軌跡和變化的,主星位代表著事情的變故,並按照著一定的軌跡行走,沒有二十年的精力研究,是無法琢磨出門道來,可謂是博大精深,但是今晚卻詭異無比,萬星不移,這就像所有的火車都停在本來行走的路線上一動不動一樣,讓邱洞主由一開始的鎮定,到後面站起身來仰頭望。
隨即又開始不斷查看羅盤,再用手指掐算,半天後竟是眼瞪眸圓,倒抽了口涼氣,呼的站起了身,將坐在一邊的兩位道長嚇了一跳,隨即便下令,讓所有人立即下山到村口處集合。
待到張書鶴和劉海趕到時,第五小隊的劉道長已經原地急得團團轉,見到張書鶴便破口大罵了一通,見張書鶴連眼色都沒給他半分,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心道,小子,待會有你好看,接著便開始匆忙佈陣。
邱道長是最早下山的人,他在村口某處停下,讓人往地上插上了桃木樁,隨即命人將血剎物撒在樁下,便開始在樁周圍如農村的巫婆般走著古怪的步伐。
很多人都以為農村的跳大神都是瘋子,跳得那叫什麼東西,肯定是裝瘋賣傻騙人錢財,實際上卻根本不是,看熱鬧的都只是門外漢,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門道,她們的動作步子雖然瘋癲的極為怪異,不合常理,但是其實那是按照一定的天地八卦行位,都是有一定的規律可行的,就是因為有規律有落腳點,所以才不能像正常人邁的步子一樣,往往需要扭曲著身體才能踩到那個點上,而這像瘋子一樣的步子,被很多同行的人稱做是陰陽步。
陰陽步見名字便知道是勾通天地陽陰,招魂御鬼,但是其實這只是它作用中的其中一種,張書鶴盯著邱洞主繞樁子的動作,幾眼之後便明白過來,邱洞主恐怕並不是招什麼惡鬼出來抵禦血籐,而是在施展一種在短時間內消耗施術人壽元的禁術,這種折壽的禁術可以說是最霸道的一種,同樣施展開來的威力也是極為可觀的。
另外兩名道長也同樣在邱洞主的後方左右位置站定,開始將準備好的數張符撒在空中,以數把桃木劍釘在地上,接著隨著邱洞主吐出口中精血,兩名道長也隨之割破了手指,撒在了身前的符紙之上。
看到著三名道長的站位,應該是萬物不息的陣法,以一生二,二生三,再三生萬物……就在張書鶴打量入神時,身側突然被人用力一推。
「誰讓你站在這裡的,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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